神就会丢命。可良心又于她弃之不去,赵明牵着她的良心,以至于戚乐每每操心完了自己,还得替他多操一把心,免得他一个没注意钻进了别人的网里,被贪欲之人吞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
系统轻声问:“戚乐……”
戚乐“嗯”了一声。
它便试探着提起:“你怎么看李朝舟的?”
李朝舟是戚乐母亲还在世时,一家人住在S市尚未搬去B市时的幼年玩伴。童年时戚乐就爱捉弄他,但后来等戚乐母亲去世,李朝舟一家也移民——她一个人住在空落落的房子里,也曾感到过空落落的难受。
那时候戚乐曾想,虽然她爱欺负李朝舟,可也从没有玩过头呀。她的母亲刚刚去世,李朝舟怎么能就这样和父母走了呢?她的身体还不好,李朝舟都不担心了吗?
后来戚乐又想明白了。
这世上没人是应该替别人去背负人生了,也没人该为了“别人”该改变自己的人生。
李朝舟什么也没有做错,他总不能和他的父母分开,就为了个邻居家的小妹妹。
戚乐问自己,如果身份颠倒,自己会不会为了李朝舟留下来,戚乐自己也给不出肯定的“留下”这个答案。戚乐问自己的时候,她已经十八岁了,而当年的李朝舟才不过十五六岁。真的没有埋怨,也没有愤怒。
所以当她身体突然不太好了,住进医院急救,主治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把老的都换完了,换无可换,居然轮到李朝舟这样年轻的一辈上手来接她这个烫手山芋的时候,戚乐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报复心理。
她心里就只想过:啊,是我认识的人。
所以戚乐在思虑过后,给了系统答案。
她说:“小时候的玩伴,现在的主治。点子挺多的,可惜太年轻了。我要是能挺住十年,也许他真能找到办法。”
系统问:“就这样?”
戚乐莫名其妙:“那还要怎么样?”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它说:“没怎么了……我就是觉得,李朝舟是个好人。”
戚乐笑了:“他当然是个好人。不是好人能忍着做我主治三年?”
“我估计他是觉得当年离开自责呢,唉,这事有什么好自责的,我又没指望过。”戚乐拟完了诏书,最后对系统说,“反正我现在有了你,能活了。我能活,他应该也没什么好自责了。”
系统:“呃,也对。”
李朝舟的话题就此掠过,戚乐重新将注意放在了开阳的身上。
从她这些时日的观察来看,周朝的局势其实是开阳刻意为之的分权而治。
朝堂之上太宰太傅两派分立而治、互相牵制,上方恰有周国这小皇帝坐镇。三方制衡,以致皇权被尊。以小皇帝的年纪,若是朝堂缺了一太宰又或少了一太傅,他几乎就是被彻底架空的命,不要说如今的亲政,只怕连摆设都未必做的了。
最后以开阳君智计,平稳制衡的朝局势力推动些利国利民的良策根本不是问题。虽也会出现互相掣肘的情况,但这是能让少年帝王可以从两位位高权重的大臣手中,仍能抓住权利,仍能坐稳皇权最快、也最简单的方式。
开阳君对自己的这位皇帝弟子,真的不可谓不鞠躬尽瘁、穷尽心智。
就算对方不领情,甚至倍感威胁,想要反借罗万忠来牵制对付他,打破他费尽心力谋成的局面,开阳也默许了。
他真是为国为民,和自己一点都不一样。
戚乐将诏书交予了黄门,自己回了位置上,随意的摸了一把棋子玩,她拨弄着手中的棋子,慢慢地想。
但又真的不一样吗?
真的不一样,她是不是该初见那面,引起开阳怀疑的时候就死了?
戚乐又忍不住笑了。
她松开了手,手中的棋子如砂砾般叮铃晃荡打在桌子上,吓了她身旁的同僚一跳。
另一名中书侍郎瞧着戚乐有些后怕,他困惑不解:“戚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戚乐笑道:“抱歉,我一时走神了。”
这位中书侍郎对于戚乐这位明面上罗相的人还是颇为尊重,他连忙道:“无事无事。终归也到了时辰,你若是身体不适,不如先回吧,这里有我们在呢。”
戚乐自然道谢接受好意。
她拍了拍身上的袍子,也不回家,出了宫便往另一处去。
时隔三月,她突然想去见一见开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