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谁还能比丞相更加合适?而且作为百官之首,他也理应做这一些。
正思索间,李蔡顿时觉得身上的血流骤然加快了,激动不已。
若不是朝廷严格的行车秩序,他肯定会催促驭手快马加鞭,好让他早点铺开竹简,去迎接机遇的召唤。
站队越早,越能达到元老的效果,此刻刘据风头正盛,从那方面看,皆是最佳选择。
抬头望天,而此刻的咸阳原,便在斜阳照耀下,每一处都呈现出细雨之后的鲜亮……
有如弯弓一样的新月,悬挂在西边天际,清幽而又朦胧。
天空下面人在行走,一片月影斑驳,制造了一个个短暂的阴影。
卫青一告别军营,便踏着淡淡的月色回府,再抬望一眼北斗星,他的思绪就解开了禁锢,立时就回到了塞外的草原。
为将多年,有些东西、记忆太深刻了,总归是忘不掉的,回味无穷。
正如马思边草,将也会恋盔甲,没有仗打,他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这天下午,他刚好也在大将军署中待不下去了,于是到期门营中与将士们合演了一场军阵之后,他才感到痛快了许多。
现在,听马蹄阵阵,如风般的响过街道,卫青就想起白天里刘彻与他的对话。
信息量很大……
刘彻也很谨慎,特意传他到宣室殿表明了立刘据为太子的意向,也要他严格约束自己和家人,千万不能因此而让朝臣议论。
这是出自刘彻的关心,
同样不失为一种提醒。
其实前几天陈皇后已主动表明了这个意思,只是这话从刘彻口中说出,分量就显然不一样了。
府邸下,守卫在门口的卫士才一看到大将军,便急忙上前迎接。
不过进了书房,展开郝贤送来的信,卫青的心就又无法宁静了。
怎么说呢?
自从统兵以来,他下意识便觉得这样拉锯式的战争持续下去,势必有一天会使得民生凋敝,国力衰弱。
幸亏陛下规划了商路,才填补了这个漏洞,求得了平衡。
那些被咬住的诸侯王,财富也在不断下放,尽量摊派到百姓头上。
但如何求得边陲永久安宁,创造更大的双赢,他一时也还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前番会面,他觉得长公主的话不无道理,目前淮南王谋反之案还在发酵清算,尚未结束,而册立太子又在眼前,朝廷暂时无暇北顾。
他也只能写信给郝贤,要他据塞坚守,不要轻易出击,反正只是小股散军,坏不了事。
此时眼见时候不早,卫青铺开绢帛,刚刚写了一个开头,短时间,他忽然觉得窗外似乎有人影晃动,接着就是卫士的喊声。
卫士虽然大喊,他却没有听见对方回答,只有兵刃相撞的铿锵声。
大有古怪!
卫青也来不及多想,“嗖”的从身后拔出宝剑,冲出书房。
初生的月牙早已西沉了,衬得府院里里黑魆魆的,几个朦朦胧胧的影子搅在一起。
在暗夜中,兵刃的相撞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和人的喘息声,发出沉闷,而借着微弱的光,卫青可以看见,即使是四五个卫士将刺客围住,却始终不能近对方的身,卫青便知,今夜的行刺者绝非等闲之辈!
说时迟那时快,卫青立马跨下台阶,朝着厮杀的人群大吼一声:“你们退下,待本将取此贼首级。”
剑势交击,这两人一个是刺客游侠,一个久经战阵的将军,就在这黑夜里杀将起来。
刺客一个“阻”法,破了卫青的招,很连贯地又一个“泰山压顶”,从空劈下。
这些连招,在卫青看来,不过是花架子罢了,真正厮杀,无非是随机应变。
无招胜有招……
所以卫青并不慌忙,只使出“架剑”,奋力将敌手的兵器拨向一边,那力量如同昆仑崩壁,震得刺客手腕发麻。
那刺客心头暗惊,他也是平日听说卫青勇冠三军,看来确无溢美浮夸之嫌,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于是腾身后退一步,躲开攻势,随之弓步格挡,却被卫青死死压住不能脱身。
双方怒目对视,相持良久,刺客的呼吸明显地短促了,试图从卫青的剑下抽出自己的兵器。
可卫青等地就是这个机会。
借力发力,卖出一个破绽,片刻间刺客不防,踉跄几步,一个扑空,险些扑倒在地,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卫青的剑锋就已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借着火把打量着刺客,不禁大吃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日午后在期门军大营中接受他问话的什长王钦!
“王钦!本官与你并无怨仇,你为何要深夜行刺?”
这刺客面对兵锋,脸上并无惧色:“受人之托,必当竭力尽命,既然落到大将军手中,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我并不是王钦,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淮南游侠陕寒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