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展鸰又叫厨房做了几桌好饭,请蓝管家和跟来的一众小厮吃了, 略休息片刻, 又收拾了一堆什么腊肉腊肠风干鸡鸭的,还有展鹤平时写的大字, 都按照时间顺平排好了, 跟干了墨的礼单一并叫他带回去。
蓝管家千恩万谢,唏嘘一回, 又诚恳道:“到底不是外人, 夫人还特意叫人收拾了院子, 带着小厨房呢!日日打扫,姑娘有空了也只管家去坐坐,只当走亲戚吧。”
展鸰自然能觉察出他前后态度由浅及深的变化, 也不往心里去, 只说了一句国人常用的万金油交际用语, “我知道了,替我谢谢老爷夫人, 得空就去。”
其实她这话真是24K纯客气, 就跟咱们平时见了道一句“什么时候有时间了一起吃饭”“下次一起玩儿”是一样的,往往就没空、没下次了。
她想的挺明白, 当初收养展鹤本也不是图什么报答, 以后这孩子回自家走动那是正理儿, 她跟着去?还真没必要。
谁知那蓝管家也是人老成精, 把她当成自家人之后越发放得开, 当下硬是将一张脸笑成老菊花, 很是诚恳的道:“哎,好咧,那老奴回去就实话实说了,姑娘回头天暖得空了就来,老爷夫人听了必然日盼夜盼的。”
展鸰:“……啊。”
她还能说什么?!
罢了,只当外出旅游去朋友家了,左右也不是她吃亏。
蓝管家欢欢喜喜脚下生风的走了,展鸰摇头失笑,这才回去比着他带来的礼单看东西,果然吓了一跳。
蓝家也是下了血本,一应上等文房四宝和药材就不必说了,看着那个分量,一准儿是连她和席桐的都算上了,怕是一年都用不完,可礼单却说只是这一季度的,往后也是三个月一送。
还有一封三百两银子,说明了是给展鹤当日常开销的,可话虽如此,这个年岁的孩子能用的到的衣料、皮子、药材和文房用具人家也都送了来,说白了,就是给展鸰。
光是衣裳料子和皮子就满满装了一大车,展鸰略看了一眼就头晕。各色细棉布占了一小半,还有一大半都是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黄泉州都见不大着的,价值不好估算。
展鸰叫人收拾着入了库,又取了几匹料子叫针线上的唐氏裁衣裳。
唐氏长得清秀,人也温温柔柔的,看着料子倒难得露出点欢喜模样,“这样好的料子,我倒是没见过的,也不知会不会缝坏了。”
如今展鸰身上穿的这套衣裳就是她的针线,自然知道深浅,“莫要过谦,我可是知道你的本事的,这月白的给大爷做两套夹衣,杨桃色的做一身单的春衫,梧桐色和竹色的给二掌柜裁两身,栀子和茉莉提花的给我做几身,哦,还有这匹银线夹灰的,给那两位才来的老爷子做。纹样回头我画了图案给你送过去。对了,先紧着大爷的做,完了之后便是那两位,我们的且往后挪挪。”
唐氏应了,想了一回倒:“薄衣裳简单些,这些料子大半又都自带花纹,也不必再费事绣花了。便是这些绣的,只要不算太繁杂,满打满算一个月也就能得了。”、
她手脚麻利,且展鸰也不给她派别的活儿,故而效率很高。
展鸰点点头,“不必很繁杂,略点缀些,有个意思就是了。”
她也见识过诸家和蓝家人的风范了,知道时下虽然崇尚刺绣,可寻常衣裳不过是在衣领、袖口,或是前胸后背下摆等处绣些个纹样罢了。倒也有通体满绣的,只不过多是逢年过节以及郑重场合的礼服大衣裳,一年到头也穿不来几回。
且时下多有提花、印花料子,好些根本不必多费事绣花,不过略掐牙镶边即可。
唐氏笑了笑,“掌柜的说的是,那我便去做了。”
她刚要走,展鸰却觉得不大对劲,细看去,不光双颊消瘦凹陷,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空荡荡的。还记得前些日子唐氏刚来应聘的时候,虽不大胖,可衣裳都是合体的,如今才多久?怎么忽然瘦了这么好些?
“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瞧着气色着实不大好。”展鸰问道。
就见唐氏似乎一下子慌了,强自镇定道:“没有的事儿,就是,就是前些日子做了几个梦,没睡好。”
见她不愿意说,展鸰也不强求,便叫她去了。
瞧着唐氏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展鸰想了又想,到底放心不下,便偷偷叫了李慧来。
“你跟刘嫂子、高氏和唐氏在一个屋,素日还好么?可还住的惯?”
“都挺好的,”李慧笑道,“大家说说笑笑,也有个伴儿,倒比在家里还痛快些呢。”
这是真话,平日在家的时候,谁不是起早贪黑的忙活?还得伺候一家老小。如今日日热汤热饭的,众人分工协作,好吃好睡,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展鸰点点头,琢磨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可谁会因为几个噩梦骤然消瘦?那得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梦?
谁知又见李慧眨巴着眼想了会儿,有些不确定的道:“不过师父您这么一问,俺倒是想起个事儿来。唐氏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