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每次打架都是气势汹汹,一见不妙,跑得最快!
黄胖摸着脸上一个又一个又红又痒的肿包,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拍着猢狲的尖脑瓜,骂道:“让侬不早讲,不早讲!不早讲!”
猢狲嗷嗷叫着,绕着圈子躲,心头怒气勃发,娘的,曹白脸!阿爷和侬的仇结大发了!
不知道昔日对头帮派混混还在惦记着他的富贵哥,拎着小乔又去大姑家混吃混喝蹭屋住,一家亲眷,要是来了城里不去打声招呼,多少见外。
大姑见着侄子自然是不胜欢喜,看到他带着家里收留的乔家小子一同来,倒也有些意外。这孩子苦命,幸好遇到自家心善的富贵大侄子。看着小孩怯生生地跟在富贵身后,一句话不敢多言,曹连秀也是心头恻隐。
钱家阿奶更是连声喊着“罪过罪过”,急急忙忙要做好吃的招待两个孩子。
“钱阿奶,勿要忙咧!弄点清淡的就好。”曹富贵冲着钱阿奶喊了声,转头低声对大姑道,“哎,农活又忙又累,不吃肉顶不住,这两天有点吃伤了。”
“侬个小赤佬,牛要吹到天上去了。外头可不兴这样讲,当心旁人听了生怨气。”
大姑听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还不知道自家这个懒筋抽骨的大侄子,油瓶倒了都懒得扶,还做农活!人家吃都吃不饱,他倒是肉都吃伤了。
“晓得,我就是和侬吹吹,哪里会同外人这般讲。”
曹富贵笑颜殷殷,边同大姑闲聊,一边走到三个大眼瞪小眼的孩子身边,一人嘴里塞了一颗糖,青柱青石顿时眉开眼笑,小乔抬头望望他,问:“哥,你呢?”
“我有,你吃你的,好好和青柱青石玩,我找钱阿爷和姑爹一道聊聊。”
粮种这种事情,还是要咨询懂行人。
钱阿爷对这良种什么的不太懂,钱姑爹认识的人里头,倒是七拐八拐的有县农技站的亲眷,带了曹富贵上门一问,人家说了,县里就是这几样普通的种子,省里农学院倒是有几样新麦种还在试验推广阶段,可以试着去问问。
农技站的同志还拿出几份资料送过来,曹富贵如获至宝,赶忙接过,这都是正大光明用来“说服”三阿爷的好东西啊!
省农学院他是懒得去跑,也没资格跑,到时三阿爷买来良种,还能没机会换换?
为了乡邻们的肚子,曹富贵自觉已是按捺着性子东奔西跑,如今有了个能交待得过去的说法,哪里还肯再奔波,把资料塞到怀里,谢过姑爹,就带着头一次上县城的小乔四处去逛荡逛荡。
他如今是家里头吃食“采购”的主力,阿奶老早把粮票和钱都塞给了他,炼庐产出的好东西只要玉石,又不要钱,怀里揣着的票子可不就鼓起来了。
“明光楼,不行,这家大师傅太埋汰,整日东挠西抓。我同侬讲,上趟还有个戴眼镜的在碗里吃出条曲曲弯弯的黑短毛来,呕!那家状元楼倒是味道不错,咦,咋关门了?算了,还是福来居吧!这家小炒不错……”
曹富贵牵着小乔在县城的中山路上一路走,一路看,指点江山,哪家有好吃的,哪家精擅什么菜他都晓得,这可是当年混迹县城时处处蹭吃,蹭出来的经验。
只是现在私人小店关了,国营的就那么几家,物资又紧张,大菜师傅和服务员的架子倒比上门客还大,也没什么让人挑拣的余地。
菜单上的菜和饭食更是少得可怜,只有几道荤菜,价格最低的是“红烧猪蹄”还贵得要命,居然要八毛二!要知道如今馒头才两毛钱一斤,当然买不买得到另算。
曹富贵看得咝咝倒吸凉气,黑,真是太黑了!炼庐里烧一只野猪都用不到两格灵气,要是用玉石换成粮食的价格,再换成钱……他眼前一阵晕,数字乱成了麻,咳!不管怎么说,肯定比这国营店里便宜多了,更不用说滋味,绝对比这黑店好上千万倍啊!
只是说好了带小崽子来店里吃大餐,这个……
小乔突地抬起头,悄声道:“哥,我喜欢侬煮的肉,大师傅哪里有侬烧得好吃。阿拉回家吃吧!”
富贵哥猝不及防被这一记诚实的马屁拍上,顿时笑得眼睛都快成月牙了,也悄声附耳道:“算侬识货。这样,我们随便吃点面食,回家我给你烧好吃的。”
小乔咧嘴一笑,连连点头。
看这两个乡巴佬坐在桌前嘀嘀咕咕,长得倒还人模人样,看了半天才点一碗阳春面,气得服务员一下黑了脸,辫子一甩,冲着后厨喊:“阳春面,一碗!”
缺油少面,只有几颗葱花的阳春面也要七分一碗。
曹富贵的脸皮白虽白,厚度却是久经考验,他拿了两双筷子在裤上一蹭,和小乔一人一双分好,根本没把服务员冒火扎人的目光放在心上,笑逐颜开地招呼小乔:“来来,快吃,味道是差得有点远,多少能垫点肚皮。侬再勿吃,我可全吃光了。”
他伸手悄悄在衣兜里一捞,拿出几根肉干,塞到小崽子手里,埋头唏里呼噜吃起面来。
小乔定定地看一眼他狼吞虎咽的模样,飞快地从碗里也夹起一筷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