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甜甜的糕点被丢进了嘴里。
“笨蛋,吃点心也不会吗?嚼一嚼,咽下去,哎!对喽!”富贵哥乐呵呵地瞟了他头顶一眼,点点头,和阿奶打声招呼,脚步轻快地出门去了。
乔应年紧盯着他的背影,嘴里从来没吃过的糕点,就像,就像蜜一样甜,不!比蜜还好吃万倍,又香又糯。他舍不得像富贵哥说的那样吃,只是用口水濡了,含在嘴里,一点一点咽下。
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都是富贵哥给的。
富贵一路出家门,连蹦带跑去寻老酒伯,偏生风水庙里没人,也不知他去哪儿了。
这老头,平日里角角落落都能寻见,要紧事找他,倒寻不见踪影了。
曹富贵捏着药盒垂头丧气往回走,只是出都出来了……不如就再上一次山?
想想大块吃肉的滋味,富贵哥心头火热,迫不及待地就想找大黄搭伙上山,谁知狗子吃饱了也不爱在一处待,绕子村子走了一圈都没寻见踪影。
他拍着大腿暗骂一声晦气,要找人找狗,居然一个都找不见。若是自己一个人上山,曹富贵摸摸脖子,总觉得有点发寒,有个狗子作伴,就算大黄再没用,多少也能帮着警戒下。
想想当日大黄追着人家母狗出了村,曹富贵摸摸下巴,打算去村口道边寻寻,实在找不到再说。
出了村口的道,下面就是黄林生产队的田,地里的麦苗暗绿一片,正在越冬期。
这些麦子看起来蔫头耷脑的,苗也不整齐,又瘦小,干瘪瘪的。哪里比得上自家炼庐里的麦子,都已经灌浆快成熟了,虽是野蛮生长,乱七八糟一片,可看那穗子就知道一定是大丰收。
曹富贵暗自得意自已的种田手段,至于说炼庐的功劳,喔哟,老祖宗说了,这个运气也是最大的实力么!
一路悠悠晃荡,他眼神乍地一错,突地晃到麦地里有个灰扑扑的人影,缩头弓身,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在干什么好事。
曹富贵精神一振,眼放精光。
娘希匹!不知道黄林村是富贵哥罩的么?敢来这里偷麦青!左右看看没有其他同伙,他凝神盯住炼庐里的一把铁铲,做好万全准备,一路急奔冲了过去。
转念一想,不对啊,如今麦子连穗都没抽,偷个娘的麦青?
还没等他想明白,脚步声已经惊动了地里的人,那人像是被箭吓到的野兔,蹦起来就跑,晃晃悠悠的,又像是力气不继,跑也跑不快。
只是看着那背影似乎有点眼熟?
“娘的,还跑!”
曹富贵气不打一处来,捡起块土疙瘩丢了出去,一下子正砸中那家伙的脑袋。
“小偷”身子忽地一颤,软软倒了下去。
“艹,我甚时候这么猛了?”
曹富贵一楞,就听得远远有人在叫,问他做什么往地田里跑,那是队里今日轮到看守麦地的姚生财。
他挥挥手算是应答,顺手翻过栽倒在地上的“小偷”,惊呼:“老酒伯!”
老酒伯此时也醒了过来,惊恐地望着他,嘴里一片青绿的汁水。
曹富贵眼一凝,立时伸出袖子用力把老酒伯嘴边擦干净,顺手掏出块花生糕塞进老头嘴里。
【 1】漂过,老酒伯苍白的脸上顿时有了点血色。
他挣扎着坐起,抖着唇说不出话,更不敢看富贵的眼睛。
曹富贵眼一瞪,也没问他半句,一把拎起老头,半扶半挟把他扶到路边,对着有些疑心,正慢慢走过来的姚生财喊:“生财哥,是我!嘿嘿,老酒伯路上摔了,滚到地里一时起不来,我这就扶他去上药。”
话音未落,他就挟着老头飞快走开,离着麦地越远越好。
一路无话,踉跄奔回风水庙,曹富贵气喘吁吁地把人一丢,半瘫在地上,可特娘累死他了!
“连麦苗都吃,老头侬长进了,这是和大花学的呀?‘破坏生产罪’要住几年牢监,侬晓得伐?”
“富贵,谢谢侬。”老酒伯缓缓坐起,满脸苦涩,此时倒有了点精神头,他欲言又止,狠狠心,说道:“……我那一点口粮老早吃光了,这些日子都是靠着大花它们的豆料熬日子,如今队里连豆料都供不上了,我,我……实在太饿了。”
曹富贵一楞,神情也凝重起来:“不至于到这地步吧?”
老酒伯苦笑一声,道:“这许多日子来,正经粮食吃进肚的,就是刚刚你给我的那一块糕。”
老酒伯是五类分子,口粮肯定不多,但能饿到要去冒着犯法的风险啃青苗,真正是有些出乎富贵的预料。
曹富贵想了想,低声问:“……队里人家口粮都不多了吧?”
他一向晃荡来去,也不在意队里人家的日子过得如何,反正总跟自己家差不多,没想到今年的日子这般难过。
“这个春难熬。”老酒伯答非所问,皱纹里似乎能熬出黄连汁来。
“行了,不说这些。帮个忙,给我家那只拖油瓶换种药,报酬从优。”
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