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而复返的赵云秀面色煞白的立在殿门处,望着这一室的狼藉,有些怔怔。
顺着这满地嫣红的血迹……他看到了天子怀中那个少女被一剑贯穿的身体。
他随着君千玦身经百战,见惯风浪,此刻,却忽而有些腿软,踟蹰在殿门外。
而内室的君王,眉目低沉,隐约可见他微微红肿的右颊。
君千玦指间凝起真力,竟是生生将女子后背处露出的剑身齐根“捏”断,又小心翼翼的将昏死过去的少女安置在了矮榻上。
“宣闵太医进宫,不得延误。”男子声音沉凝。
只听宣室殿的内侍回道,“禀皇上,已有人去太医院请当值的太医了……”
此时,熟知天子脾性的赵云秀终于恢复了清醒,连忙拦住回禀的内侍“公公,莫多言,快快出宫去请闵太医。”
太医院虽然太医众多,但也只有闵老敢称是“外伤圣手”,而闵老年逾古稀,早几年就不在晚间当值了……所以,这会,必然只有出宫去请。
看起来,天子对苏姑娘的伤情,异常重视。
那内侍回过神来,迅速下去安排了,心中更是不由为自己捏了把汗。
他怎么忘了,他们大佑的这位君王,虽然年轻,但出言从无废话,自己真是急糊涂了。
毕竟……这宫中,已有许多年不曾见过“刺客”这种东西了。
赵云秀步入内室,垂眸告罪,“皇上,属下来迟,让那刺客跑了,不过,对方轻身功夫十分了得,据禁卫说,快到根本看不清他身影,而且……那刺客,看起来对这紫禁城似是十分熟悉。”
天子沉默着,并未抬头。
“不过属下已经传令下去,全城搜捕,紫禁城中,华央、常乐各宫,也闭宫自查。”赵云秀兀自汇报着。
“是君玉汐。”君千玦依旧并未抬头。
赵云秀这才发现,从始至终,天子的右掌,一直未离女子背心,他正不停的向女子体内灌着真气,护她心脉不至立竭。
“是她?”怪不得身影如此鬼魅,原来是满门被斩的护国公府君启章之女君玉汐,那条他们数月来一直在搜寻的“漏网之鱼”——这么久以来的重重搜查之中,她竟有能耐一直躲在天子眼皮底下。
“但……她是近身偷袭的皇上?”赵云秀皱眉,“皇上,是你的伤……”
别人不清楚天子的身手,他却是清楚的,如果有人胆敢近身偷袭,那绝无可能从他手中逃脱。
普天之下出世的高手,实力可与大佑天子君千玦匹敌的,怕也只有…西楚的那位了。
大半年前,也正是这位,于赤坂谷重伤了君千玦。
这次,君玉汐近身偷袭,还能被她逃出升天,让他不禁担心,是不是圣上大半年前落下的伤还没好全。
“朕的伤自然早已无碍。”
“那圣上……”赵云秀颇觉不解。
君千玦垂眸,苍白的俊脸上浮上些复杂,薄唇轻启道,“无妨,她跑不了……”
赵云秀一怔。
“朕刚刚派出宫去接闵太医的车驾,盯紧了。”
赵云秀恍然,此刻紫禁城已是全面封锁搜查的状态,君玉汐要想逃出宫,必然就会将眼光放在出宫的车马上——而今夜,唯一能够出宫的,就只有天子刚刚下旨去宫外宣闵太医的车驾!
他原以为,这是圣上爱护苏府小姐心切……却原来,另有乾坤和城府。
赵云秀望了眼血染重衣、命悬一线的少女,面上闪过几丝隐晦的怜惜,“是,属下立即就去。”
君千玦低眸看着生息渐弱的少女,幽深目光之中,游离着晦暗不明的微光。
真的会有一个人,愿意替他去死么?
就如自己愿意替蝶舞去死一般?
可为什么,那一个巴掌,又落的这般毫不留情——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恨意。
想到这,君千玦甚至觉得,他被苏莉扇过的右脸,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这个女人,那一巴掌落下来的时候,到底是用了多少劲!
苏荔,就为着这个,朕也绝不能让你死了!
安静的内室,静到仿佛能听见生命流逝的声音。
在这极度的安静之中,忽而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宛如梦呓,“女人呵……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就算是自己低调,世人鲜少知他武功盖世,那也总该知道,大佑君家的“金丝护甲”,名扬天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