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谷波解释道:“八王院过去分为东西南北四院,分别住着这里的四个头牌,因为南院桂花屋已经被大帅买下,桂花屋的沈姑娘也已赎身,所以,只剩下东院的陶姑娘,西院的叶姑娘,还有北院的雪娘。”
蔡千青低声重复着:“陶姑娘,叶姑娘,雪娘,还有,沈姑娘。”
裘谷波道:“对。”
蔡千青默默点头,不再说话,保持着沉默。
老板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中很是害怕,只是低头站在一侧,额头上全是汗水。
侧面的裘谷波也奇怪地看着蔡千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此时的蔡千青耳边,却响起前几日盐孙的那番话:“张定锋去了八王院,辛广运还亲眼看到他进了南院的桂花屋。”
蔡千青站在那辨别了下方向,指着南面道:“那边就是南院桂花屋了吧?”
老板赶紧道:“是。”
裘谷波疑惑:“你要去桂花屋?”
蔡千青看向裘谷波:“裘捕探,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能见见沈姑娘吗?”
裘谷波点头:“当然,请。”
老板知趣地站在一旁,并未再跟随,因为南院已不再属于他的产业,更因为八王院上下,无人不知裘谷波与沈青梦的关系,在众人眼中,给沈青梦赎身的并不是傅国栋,而是裘谷波。
说直接点,沈青梦已经是裘谷波的女人。
穿过大院廊檐,再走过来到花园门口的时候,裘谷波领着蔡千青来到了桂花屋门口。
“稍等。”裘谷波抬手叩门,“沈姑娘。”
“来了。”院内传来沈青梦掩饰不住的欢喜声。
不知道为何,听到沈青梦声音的时候,蔡千青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拿开门闩的声音,就像是一双手翻找出了蔡千青藏起来的钥匙一样,而当门打开,沈青梦出现在门口时,那双手似乎又用那把钥匙打开了蔡千青绑在心头的那把枷锁。
沈青梦看到蔡千青时,为之一愣,立即收起平日内只对裘谷波才展露出的笑容,换上了正常的微笑。
裘谷波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经常提起的蔡千青蔡先生。”
沈青梦微微欠身:“蔡先生。”
蔡千青的目光始终落在沈青梦的脸上,手竟也在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已经失态,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
那天自己对盐孙说过一句话,自己说:“阴阳既为雌雄,也是男女,有男女便逃不开一个情字,善用‘得情制人’也能攻无不克,这一剂毒药,用好了,是寻不到解药的。”
蔡千青浑身微微颤抖着,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此时他才明白,这一剂毒药,所药之人,并不仅仅是裘谷波,而是自己。
天下间,怎么会有与她长得如此相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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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港教堂顶端。
伍四合爬上去的时候,却发现柳落渠正躺在那悠闲地晒着太阳。
伍四合坐在旁边问:“怎么样?”
“根本没机会下手。”柳落渠吐出含在口中的那根稻草,“那些邪教门徒、信徒吃喝都与洋人一起,贸然下毒,所有人都得死。”
伍四合点头:“我也寻遍了教堂上下,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
柳落渠翻身起来:“最可笑的是,那些洋人还不知道自己已成人质,竟然还在给那些邪教门徒、信徒们传教,让他们不要信海神,改信上帝。”
伍四合想了想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柳落渠笑了下:“如果他们真的改信上帝,不再危害百姓,那倒是一件好事,可如果他们只是假装信奉上帝,将来又打着上帝的旗号祸乱甬城,到时候就不是一剂毒药能够解决的。”
伍四合看着教堂下方,似乎发现了什么,起身道:“你看,那小子又来了。”
“谁呀?”柳落渠也探头看去,只见一个戴着学生帽和眼镜,穿着中山装,手捧着圣经,无比斯文的青年学生正微笑着与傅国栋的守兵说着什么。
“那小子这段时间天天都来。”伍四合皱眉看着,“我昨天去打听过了,他叫张培安,才从日本留学归来,是甬城三大家之首张辅之的儿子。”
柳落渠定睛看去,发现张培安被傅国栋的士兵阻拦,不允许进入教堂的区域,可在教堂内把守的洋人军官却在张培安的招呼下立即走出,两人有说有笑一阵后,洋人领着张培安走进去,一直将他送到教堂大门前。
柳落渠见状道:“这个张培安看样子和洋人关系不错呀。”
“岂止是不错。”伍四合苦笑道,“要知道他爹是江浙财团中的智囊,常年与洋人打交道,将自己的利益和洋人捆绑在了一起,就连傅国栋都不敢动他,更何况甬城的税收大部分靠的是甬城三大家,张辅之稍微有点动作,傅国栋都害怕呀,所以,他儿子不管进出甬城何处,都无人阻拦。”
柳落渠摇头:“又是一个纨绔子弟。”
“你错了,张培安还真不是什么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