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之水奔流不息,青山两岸猿声四啼,徘徊于斗牛之间的明月,银辉透过薄纱一般的水雾铺洒于江面之上,半江黯然,半江浮银。 一艘白帆大船从远方驶来,船的甲板上站着三两成群的旅人,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林河和张远静立在船尾之处,看着江上的美景,默然无言。 张远是第一次离家,第一次坐船,也是第一次见到江上夜景,眼的美景让他暂时忘却了对家的依恋。 江上劲风吹的船上的风帆“呼呼”作响,感受到料峭寒风,张远不由得缩了缩身上的衣服。 “是不是有些凉了,去船舱里歇息吧。”林河看到了这一幕,关切的问了一句。 张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林河抚摸着张远的肩头,关切地说:“张远,崇绮书院是我们大晋首屈一指的书院,里面的学子非富即贵,所以平日里遇事不要冲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林河提醒这事,也是无奈之举,崇绮书院里大多数都是士族弟子,这些士族弟子有些从小娇生惯养,难免沾染些纨绔之气,张远如若和他们起了冲突,难免吃亏。 张远聪慧,自是知道林河的意思,点头称是。 林河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对他笑道:“对了,你还没有字吧!” 张远歪着小脑袋看着他。 “在那种大书院,每个人都有字,你没字怎么能行。”林河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道:“《齐谐》有言:鹏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你名为远,不如字就叫……” 张远听到林河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之色。 “你名为远,不如字就叫,九万,张九万,如何?”林河眼神里充满着促狭。 张远脸色一黑,拉下小脸瞪着林河,“你才叫张九万!” 林河哈哈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张远撅着嘴把林河的大手拿开。 林河也不甚在意,把目光投向远方,双手负后,淡笑道: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你就取字鹏举,张鹏举,如何?” “张鹏举,张鹏举……”张远低声念了两句,眼前一亮,微笑道:“好,我以后就叫张鹏举了。” …… 夜半时分,孤月高悬。 巨船在江面上平稳的驶着,船上一片漆黑,所有的客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船舵室内的一盏烛灯,若隐若现的亮着。 两岸虫鸣鸟嘶,水中浪花翻涌。 就在这别无他音的寂静之中,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哗啦”声。 黑暗的水面上,赫然出现了二十个内穿黑色夜行衣,外穿蓑衣斗笠的蒙面人。 这些人从腰间掏出一根飞索,朝巨船之上猛然抛去。 “嘭,嘭,嘭。”锋利的铁钩纷纷扣在了木制船舷上,发出奇异的低沉声。 这低沉之音被浪打浪之声盖住,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黑衣人们对视了一眼,双手拉紧索绳,如同猿猴一般,轻盈的爬到了甲板之上。 待到人员齐整,一位蒙面人低声对身旁之人恭敬道:“大哥,动手吗?” 这位被称为大哥的蒙面人,鹰隼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森冷,他点了点头,眯着眼睛道:“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是!”这位蒙面人抱拳领命后,扫了一圈周围同党,猛的向前一挥手。 蒙面人们看到命令,轻轻的拔出腰间的朴刀,蹑手蹑脚的朝着船仓走去。 船仓之中,所有客人皆在沉睡之中,就算是听到破门之声,猛然惊醒,也只能看见眼前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直冲自己的脖颈! “杀人啦!救命啊!”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林河猛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便翻身而起。 船外传来阵阵呼喊和惨叫声,林河心知大事不妙,旋即拍醒旁边还在沉睡中的张远。 “怎么了……”张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奇怪的问道。 “船上出事了,你先躲起来,我出去看看!”林河面色凝重的和他解释一句,随后轻手轻脚的走出了船仓。 蒙面人们还没有杀到这里,林河出门时,还有不少衣衫不整的客人,各自拿着行李,惊恐的向外面跑去。 林河眉头蹙起,伸出头看向甲板。 甲板之上站着三个手拿朴刀的黑衣人,刀身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出明亮的寒光,上面充斥着的新鲜血液正不停的顺着刀尖滴落在地上。 甲板之上满是尸体,宛若人间地狱,一位身着睡衣的中年胖子正涕泗横流的不住的磕头,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蒙面杀手眼中毫无波动,举起明晃晃的朴刀,直接插入了中年胖子的胸窝之处。 中年胖子瞪大了眼睛,留恋的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头歪倒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吐出鲜血,气绝身亡。 他那双瞪圆的眼睛死死的对着林河的方向! “啊!”一声尖啸从林河的身边传来,却是一位刚从船仓里逃出的年轻女子,她惊恐的看着中年胖子那死不瞑目的神情,全身抖如糠筛,踉跄的朝远方跑去。 那位站在中间的蒙面人,眉头微微一皱,对着旁边人淡淡的吩咐道:“去杀了她。” “是,大哥!”蒙面人领命,持着朴刀向女子奔去。 女子本就脚慢,何况此时心中慌乱,哪能跑得过这些杀手,因而此女没几息便被追上。 蒙面人冷笑一声,举起朴刀,向下砍去! 森寒的刀光带着阴冷的刀风呼啸而来,女子惊恐的看着朴刀,整个人完全僵直在了原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根铁针倏忽飞来,猛然扎在黑衣人的手腕。 “啊!” 黑衣人惨叫一声,只觉得手腕处一阵钻心的疼痛,手中朴刀顿时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