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的门前有两个门垛,站在那里歪歪扭扭的,也快要倒了,象两个斜塔前仰一个后斜一个。
为了避免行人无辜受伤,有好心的人,在旁边白灰墙上,又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红字:
此处危险!
玩的人不得已,很不情愿的只好换个安全的地方,他们知道生命比娱乐更重要。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吵闹的样子,看起来根本就不象好人,有买东西的人路过,看他们歪戴帽子嘴叼烟的样子,都远远地躲开。
只有熟识的人,才在旁边望上一眼后走过。
可现在,这里安静得只有草在那里向外观望着,好象是在盼望着,更多的人来这里走走。
在风雨中,盼了一年又一年,还是那个老样子,只有低着头,去回忆过去的繁荣,心不在焉灰心丧气地向上长着。
夕阳的余晖好象退潮的海水,在屋顶上无声无息的渐渐退去,阴影变得越来越黑。
好似爬下去的狗狗,很不耐烦地躲开这里的一切,向西方的山隐没,留给大地最后一点光明在慢慢消失。
以前这里的繁华热闹的场面,被这些荒草所取代,清爽的空气中在风的作用下,将它们散发的藁草味送进了修来德的鼻子中。
看样子,这股清新的空气让他感到太舒服了吧!
让他很自然地吸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他发出特别的声音,象是有意,又象是无意,他是想引起屋子里的主人,正在打更的李瑞详的注意。
他现在不同以往,自己从当兵复员后,总算是找到了一个非常让人羡慕而又渴望的好工作。
那时每当到了这个时间里,他总是喜欢跑到门前,仰着头,满脸含着笑,四处张望着,好象是在等人。
其实,他是想象来来往往的人们显示着,自己的优越性。
另外,他精神头十足地也盼望着儿时的朋友,向他投来崇拜的目光,那种目光是实打实的让他感觉良好和受用。
不说别的,你想多买点东西,他要是帮帮忙,这事就会很顺利的解决。
你想多买点肉,只要他刀子歪一点,手抖一点,多出个斤八的应该是没有问题,而且在这没有问题的情况下。
你可就实实惠惠的,让你的家人和孩子们,美美的多吃好几口呢。
他往这里一站,过往的熟人,还有那半生不熟的人,脸上总是带着那中微笑,和他打着招呼。
有时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呢!总是在心里自问,刚才打招呼的那位,我认识吗?
自问完后,又忍不住在心里发笑,看来,名人就是名人,还用得着我认识他们吗?他们认识我就足够了。
而现在呢!他那的年养成的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下子改变了。
打该是在他们前边一下子钻出来一个小商店的原因吧!一个也就算了,不长时间,一个跟着一个,又钻出好几个来。
他只要一站到供销社的门前,看到那些挂着牌子的小店,内心就厌烦。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干脆,从那时起,就改变这种习惯。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原因,他越来越觉得从他身边路过的行人,和他打招呼的也越来越少了。
他也觉得自己站在门前,没人理睬,有些淡白白的,没有趣可言。
修来德站在那根曾经让许多人头痛的电线杆旁,朝里面望了望。
看没有什么反应,他不急着进去,又站在那里听着远处的汽车,象一个哮喘的老人呼吸不畅时所出的轰隆声看了看。
这辆已经被城市里早淘汰下来的老爷车,在这里正发挥夕阳红的魅力,为他的主人吐尽最后一口蚕丝。
夜暮慢慢地拉开,有几家暗下来的屋子明亮了起来,满院的荒草在灯光中显得更加凄凉。
眼前这片屋子的南头一间屋子里透出了灯光,那是李春详。
他是供销社留下的唯一打更人,负责看管那些积满灰尘过时的货物。
他算是幸运的,有工作就有经济来源。
但让他恼火的是这么年,留在这里孤军奋战,一点改变都没有,其余的人都各显神通改换门庭。
而他呢!只有死守在这前途无望的地方,呆多久才能解束!
这里不再是热闹的中心,人们都抬步向小卖部走去,能受到热情而又满意的接待和格外的尊重。
没有人再喜欢走进供销社去,看那一张张冷若冰霜的面孔。
李瑞详面前这种凄凉的局面是又痛心又伤感,他不希望刚工作不久的地方,突然变成了无人过问的荒岛。
最初一家小卖部在这里诞生时,曾遭到他们的嘲笑和溪落,小胳膊也想和国营的大腿较量真是不知量力。
可怕的是没有让他们意料到的是数不清的小卖部,如地里种子一场春雨突然冒出来时。
让一直春风得意的供销社,好似长势旺盛的庄稼地突然遭到特大冰雹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