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都耗在了边关的风沙中,枕戈待旦,九死一生。
这些年来屡建奇功,若没他,西域如今指不定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而他这腿伤,也是受困西域之时落下的,不惜己身换边关安定,可如今却要受指点嘲笑……这是怎么样的道理?
沈瑜虽什么都没说,可宋予夺却是看出个大概,心中一软,低声安抚她道:“我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并不在乎旁人如何,你也不用为我难过。”
其实此事若放在沈瑜自己身上,她倒未必会如此在意,可如今却是难以释怀。
“走了,”宋予夺松开了她的手腕,手掌虚虚地一握,空落落的,“外边冷,别久留了。”
沈瑜低着头,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及至上了马车,宋予夺见她仍旧是一副不大高兴的神情,无奈道:“我并不在意,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我只是……”沈瑜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却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替你觉着不值。”
宋予夺见她如此,脸上未曾表露出来,可心中却是隐隐有些高兴的。旁人如何指指点点,碍不着他什么事情,可沈瑜这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没什么不值的。他们年纪小,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更不知道我做过什么,又怎能要求他们感同身受?”宋予夺开导道,“不过你若是去了西域边境,见着那边的人,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还是有意义的。”
于边境的百姓而言,宋予夺这个名字就像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
当年他“失踪”的消息传出来时,许多百姓自发去帮着搜寻,而他归来时,更是满城相迎。见着这些百姓时,他就觉着什么都值了。
沈瑜低低地应了声,虽是这么说,可她仍旧觉着可惜。
“其实我已经……”
见她这般低落,有那么一瞬间,宋予夺险些想要将实情告诉她,可对上沈瑜的目光后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这事干系重大,他倒并非是不信沈瑜,只是的确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
沈瑜抬眼看向他:“已经什么?”
“没什么。”宋予夺岔开了话题,另提了旁的事情。
沈瑜眉间微蹙,直觉告诉她宋予夺是瞒了什么事情,可宋予夺不说,她也不好追问下去,只能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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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后来的发生的事情,沈瑜早就把古董铺子的事情抛之脑后了,倒是第二日宋予璇来时,吞吞吐吐地主动向她提及了傅宜。
“我昨日的确是见着她了,不过也就说了一两句话而已,并没什么干系。”沈瑜笑道,“你近来应该忙得厉害吧,怎么专程跑过来说这个?”
宋予璇道:“我刚从大哥那里过来,听他提了你们昨日在博物楼的事情……”
这件事情有些尴尬,宋予夺昨日不好明说,今日将这事告诉了她,旁敲侧击地支使了她来。可沈瑜不应这一茬,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想了又想,宋予璇方才隐晦地说道:“我与傅宜的确相识得更早些,偶尔也会见上一面,可若是认真说起来,自然是同你更亲近些。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必然也是向着你的。”
沈瑜愣了愣,总算是明白过来她这话的意思,忍不住笑了出声:“我知道。”
沈瑜与宋予璇相识这么久,对她的性情一清二楚,虽然昨日傅宜的话的确是有些误导,可沈瑜却不至于真信了她的话,去疑心宋予璇。
再者,以宋予夺的性情,若他当真对哪个姑娘有意,那怕是早就提亲去了,又这么会这么久不闻不问?
“大哥这个人呢,素来不解风情,这些年来真正上了心的再没旁人。”宋予璇早前虽打定了主意不再多劝什么,可如今却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地暗示了句。
她这话说得隐晦,可沈瑜还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轻轻地咬了咬唇。
宋予璇斟酌着分寸,止住了。
而等到年三十,又得到西府去祭祖、参加家宴,仍旧是宋予夺、宋予璇兄妹过去,沈瑜留在修齐居中。去年之时,这府中还有云氏,如今却只有她一人了。
云氏开春时南去,只带了个贴身侍女,对外是说思念故土,回乡祭祖。
这一去就再没回来过,隔几个月会有一封家书寄回,信中说些不疼不痒的事情,还曾随信让人送了些南边的风物。
她当年离京之时已是重病,可到南边之后,却又仿佛好了许多,至少到如今也没传回讣告。宋予璇曾同沈瑜提过一句,说她或许身体还算康健,只是想要寻个借口离京。
沈瑜却觉着,这些信说不准是什么时候写好的,云氏如今究竟是否还在世,也两说。
可她并没多说,毕竟若是挑破了,未必会比如今这情形好。
西府那边放着各式各样的烟花,映得半边天都是亮的。
沈瑜披着大氅,在廊下坐了会儿。
早前在宫中时,她还会陪着晴云守岁,如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