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辛苦了吧。
再后来,他便想,若自己没有遇见韩娘,现在会在做什么。
他想起起家乡的羊群,想起大栎树树梢上吹过的风,想起响水河的一晚上就能钓一箩筐的螃蟹。
……想起家乡年迈的父母。
他恍然意识到,自从来到长安,他竟一次都没想过要回乡看一看他的父母。
他忽然为自己即将死去感到剧烈的痛楚和懊悔。
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他竟让他的父母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他甚至没有给他们留一下一句话,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念想,就在异乡为一个他永远也配不上的女人死去了。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他还是喜欢韩娘。
可他为自己的作为感到了后悔。
韩娘这样的女人,若没有为她拼上性命的觉悟,单凭过去那个无所事事的他,原本一辈子也不配遇见的。于是他不顾一切冲上去拉住了韩娘的手,拼命追上她的脚步。
可在真正即将失去性命的时候,他才发现——果然还是活着,更重要一些。
他对韩娘的喜爱,太沉重,太痛苦了。想来韩娘也是同样的感受吧。
若当初没有送她那枚坠子便好了。
若重逢后没有认出她来便好了。
若求亲被拒时能彻底放手便好了。
……若现在能陪在父母身旁,平安活着便好了。
但一切都已经发生,再也无法改变了。
他的意识渐渐被黑暗吞噬。
他嗅到花香,明明已看不见了,却依旧知晓有神明驻足在他身畔。
他听到她问,“你可有什么遗愿未了?”
他说,“……我有很久没回家了,请您帮我回家探望我的父母。”
“可有什么信物吗?”
他想了想,仿佛卸下什么重担一般,说道,“……我有一枚银坠子,送给了不该送的姑娘。请您帮我拿回来,就以此为信物。”
“……你可有话要带给那位姑娘?”
他目光空茫,最后的执念也将消散了。
他摇了摇头,“没有……若她已忘了我,那便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