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周二哥是黑着眼圈儿推开的房门,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没睡好。
当然是因为他爹的那一段话了。
心里告诉他,那些话都是对的,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脑子却告诉他,那些话是不对的,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一会儿又想着,在他的印象里那个,每次给别人拿东西都笑着的姑娘,不像是个嫌贫爱富的。
一会儿又想着,如果真成了,村子里离县城五十里山路呢。
他真的无法保证,每天能送人家准时去上班。
反正他就在那儿这种想,一会儿眉毛又皱上了,一会儿眉毛又松开了,这一晚他是翻来覆去的真没睡好。
推开房门,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
看着外面晃眼的阳光,还有那墙头的枯草,在微风的吹拂下露出根部点点斑杂的绿色。
还有在院子里和大黄狗互相追逐着地小牛犊。
刚把牛牵回来那两天,大黄狗还冲它们叫呐,在却跟朋友似的来回追着玩。
一直到大黄的三个孩子睡醒了,从狗窝里跑出来去给它娘增援,小牛犊一看打不过才跑回牛棚里去找它娘了。
这三个胖呼的小狗崽,是初冬时大黄生的,现在已经长到大人的小腿高了。
昨天爷爷还说要挑最厉害的那个,给妹子抱去帮她看家护院。
站在外面感觉精神了一些的庄二哥,揉了揉脸拿起了门口的塞子,走到了牛圈旁的草堆,给牛塞了一槽子草。
这牛自从牵回来,都是他们哥俩照顾,一看有人给它添草,就先冲着人叫了一声才低头去吃。
以前吧,也经常赶着大队的牛车去赶集,可能因为不是自家的,并没觉得怎么样。
现在再看那低头吃草的牛,就觉得特别稀罕人,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它头上的两只角。
放下了手中的塞子,又拿起牛圈旁的扫帚扫起来院子。
三只小狗崽儿也来凑热闹,一只把着他的腿,两只跟着扫帚来回跑。
扫完了院子,看了一眼大哥那屋紧闭的房门,就想到大哥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因为嫂子怀孕了,娘一高兴就让大哥陪嫂子回娘家住几天,也让他帮丈母娘家干一些活。
打扫院子扫出的垃圾堆到墙角的框里。又去把鸡架门打开,里面的鸡鸭鹅都等不及了,一听见外面有人走动声,就在里面嘎嘎直叫,现在一打开门儿就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
一到院子里,大鹅先伸着翅膀来回跑了两圈儿,舒展了筋骨才又收起翅膀,像个高傲的先生那样巡视着它们的领地。
鸭子则是点头哈腰的,边叫边打着招呼。
小鸡儿则是走到打扫好的院子里,看着那些新扫出来在小石子儿,一个一个的叨着吃尽了肚子。
“二子,吃饭了。”这是周大伯娘喊周二哥吃饭的声音。
“哎,知道了。”周二哥应了一声。
走到了爷爷那屋的窗户下,隔着窗户看着已经起来,坐在炕沿上抽烟的爷爷。
叫了一声:“爷爷,吃饭啦!”
“哎,我知道啦!”
爷爷吐出口中的烟雾,拿着烟袋锅子在炕沿上梆梆磕了两下,揣在了兜里出了门。
农家的早饭,顿顿都得有抗饿的干粮。
一碗咸菜,一碗酱这是桌子上每天常备的东西。
东北人还不爱喝粥,除非是家中有老人或者是粮食不够吃,要不然他宁愿做点野菜汤也不喝粥,总觉着那粥是又浪费粮食,又不顶饱的玩意儿。
只有一样例外,那就是玉米面糊涂粥,这还是从来山东人身上学来的,刚开始喝时总觉着没滋没味儿的不好喝,喝习惯了觉着也挺香的。
今天,周二哥家的早饭就是两盒面儿的馒头,玉米面糊涂粥,一叠的咸菜一碗大酱旁边放了几个毛葱。
端起二大碗,唏哩呼噜一碗,唏哩呼噜又是一碗,再就着咸菜吃几个馒头,一顿早饭就结束了。
吃完了早饭,周大伯娘自己在屋里收拾着。
爷三个到了院子里,周大伯和周二哥进了仓房,把买牛带回来的和以前自家的两个木犁抬了出来,又把每年做农活用的工具都搬了出来。
周爷爷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逗着狗,还用他的经验指挥着周大伯和周二哥修理这些东西。
头些年大炼钢,有的人家连菜刀都是豁牙的,现在虽然好多了,但这农具毕竟是铁家伙,也还都挺贵的,农村人又仔细,每家都节省着用。年年拿出来修一修,磨一磨,就又能用一年了。
要说这木犁既然有拖拉机了,为什么还要修的呢?
那是因为这时的拖拉机带的农机具,还只有种小麦的播种箱,没有种黄豆的,每年种黄豆都是前面用牛拉着木犁划条沟儿,后面跟着人往里撒,最后面再跟着人埋土。
去年没有牛,种的那些黄豆就是用人拉的木犁划出来的沟儿,特别辛苦,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