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风风火火地跑到贼窝去堵人。
可惜没堵到人。
利诱其他乞丐,又浪费了十几个包子也没问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她只能悻悻而归,准备第二天再去。
这一天的生意被这一群乞丐一闹,算是彻底毁了。
原本乞丐走后生意一直没有起色,坚持了一个时辰后,江老爹留下看摊子,江寒与芸娘就拎着篮子抱着钵子流窜着叫卖,也做了不少生意。
谁知好景不长,未时过后,莫名地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乞丐往他们的吃食里吐过口水。
这消息一传出,东西卖不出去还是其次,严重的是还有买了她们的东西后听到消息的,气势汹汹地冲到摊前要赔偿。
江老爹又是劝说又是自己吃又退钱的送走了几个暴躁的客人,待到姐妹俩发觉不对回来后,三人趁着客人闹事的间歇,匆匆收摊灰溜溜地走了。
这一次希望而来失望而归,回到家后,江老爹与芸娘都颓丧着脸不由自主地望向江寒。
似乎从这天开始,她身上“惹祸精”的标签正式换成了“霉星君”……
江霉星实在气不过,发誓一定要将这整她的“小人”找出来。
反正经过这一闹,他们的江家大包算是出了名了,接下来几天他们是不用再想去瓦市上做买卖的事了。
于是,江寒顾不上码头禁令的事,也管不了背上的伤,接连三四天,她从早到晚都埋伏在城墙与青河交界附近的一处烂屋子边,等着那韩乞丐出现。
码头不许去,瓦市不能去。
江家的包子生意就这样暂停了下来。
消极的的气氛弥漫在江家小院里,连一心跟着许秀才读书的小安都受了影响。
这天早上他问许秀才:“许先生,这世界上真的有霉星君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许秀才从书中抬起头来,诧异问道,“今日为何这样问?”
“唉,学生也不想怪力乱神,只是,我江家表哥,最近实在是太倒霉了!”
“哦?”
“被人骗,被人砍,被人辞退,伤好刚能出门,结果也又被人断了生计……”
小安也不想将这家丑告诉外人。
只是,一来,他对最近发生在江寒身上的事情,实在是感到太惊诧了,憋在心中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极限;二来,他很佩服许秀才的学识,真的把他当自己先生。
对自己的先生说一些私密的事,应该不算家丑外扬吧?
他相信许秀才这种人品高洁的读书人,是不会四处去宣扬这些事的。
许秀才听到“断了生计”几个字,短暂地愣住了。
他委婉地问道:“那,你们被人断了生计,以后的生活可要如何维系下去?”
他其实更想问,断了生计,束脩还能不能给得出啊?
早知道他当时就直接说一个数,先收了再教。
小安抿唇欲言又止,片刻后,不太肯定地道:“生活,暂时应该还没问题。端午节的时候,我们的粽子挣了一些钱,应该还剩不少。”
他只知道江寒受伤花了不少钱,却不知道江寒后来又还了牛大叔五两银子。
当时他正躲在自己屋子里看手札,后来他姐姐也没跟他说。
许秀才眸子闪了闪,没再说话。
到了下午,芸娘如往常一般来王家给他们送小吃食时,许秀才绕了一个大圈子含蓄地提醒道:“以后,谢姑娘还是别再送这些小糕点过来了,小生听说你家最近有些事,可能,嗯,有些危机,还是省着些花为妙。小生,在姑母家也待不了几日了,令弟读书的事——读书总是要花钱的,书,文房四宝,束脩等,你瞧小生为这些就花了不少钱,如今乡试又近了……”他指了指圆桌上放着的一大堆书和纸笔等,“若是没有足够的银钱,可能会受耽误。”他说完,坐在他另一侧的小安,握着一支笔也恰好望过来。
可惜,芸娘心中一恸,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得很,竟让弟弟受这种读不起书的委屈,又感激许秀才一个外人这么为他们着想,并没察觉到许秀才说这番话,其实是想要提醒她:他一个穷秀才读书不易,临要乡试了还抽空出来教她弟弟,不给束脩是不行的。
芸娘除了反反复复真真诚诚的感谢之外,没有一句关于钱的话留下就走了。
至于她走后,许秀才看着小安是如何走神和叹气,她不知道。
不过,这天也是江家的霉运达到了一个新高度的日子。
芸娘从王家回去后,拿起绣帕还没有绣上两针,院门就被拍得啪啪响。
她还没走出厢房,一个高亢尖锐的陌生声音就响彻了整个竹牌巷。
“江寒,你给老娘滚出来!欠债还钱,欠工还力,你白纸黑字写的东西还敢不认?到今天你一共旷工十天,想再回茶馆也没门了,赶紧将三两银子拿出来,否则老娘就砸了你家大门!”
听到这里,芸娘明白了——这是利来茶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