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的草原上,一群狐狼正在与一条巨蟒搏斗,草丛中倒下了几只狐狼,然而巨蟒光滑的鳞甲上已经血迹斑斑,行动越见缓慢,眼看就要不行。
无数道暗黑的流影从它们身旁掠过,速度之快,脚步之轻,近在咫尺这些动物竟然全无所觉,依然殊死搏斗。
领头之人那飘忽难测的身影,月光下灿红的发端一晃而没。
诡异的气氛在广场中蔓延,首榻之上阵阵低喘浅吟不绝于耳,熊熊腾空的火光中,篝火堆上架烤的十几只整羊滋滋冒着黄灿灿的油光,一众婢仆跪伏于地头都不敢抬,贵人们全体耸立着一动不动。
“大人,末将有言,”右侧上首一中年男子越众而出,朝着昊焱深深一礼,道:“闻中州曦大人前日杀入朱庭城,修罗营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然否?”他这话是问的贺妍。
贺妍扫他一眼,越将军乃在场官职最高,也是大人唯一敬重的老将,他敢于站出来,贺妍立即接过答道:“正如将军所言。”
“曦大人此举只因心念凤君,即如此,不若将凤君送还于她,卖个天大的人情,也可趁机舆尔求得共谋之契。中州势力近年来越见强盛,天赐之机不可错过。”
“确是天赐之机,然,中州强盛,我南蛮何惧?焱大人,小将认为,不若利用凤君设下圈套,诱之,伺机杀之。”另一将领朗声驳道。
“荒谬,天下大人,可是轻易能杀?”
“尔不敢,我敢!”
“你…”
“二位将军休吵,听我一言。”贺妍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儿,掩住眸中神色,抬头道:“世间传言,得凤君者得天下,千年前岑皇大人便是由此一统江山,还是将凤君留下,日后再做打算罢。”
贺妍这话合了众爵心声,广场之中,纷纷应和,一个个点头称是,紧张的等着昊焱的回答。
昊焱从君贵颈间抬起头来,红唇斜挑,美眸浅眯,带着一抹邪媚,从右看到左,挨个儿扫过众爵,最后落在僵立于广场边树丛暗影里的千旋身上。她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胸前纯白的衣袍染上一片刺目的暗红,周身笼郁在迷离幽冥之中,整个人闪烁不定,阴冷无比。
“凤君之事我已有打算,众将无须过问。”昊焱抚着手中的娇躯,淡淡的回道。
“夫主,”怀中君贵转身搂上她的颈,娇滴滴的唤道:“可否容妾身先扶凤君上榻,再行慢慢商讨?”
“艳娘,为何?”昊焱亲吻着她送上的小嘴,笑咪咪问道。
艳娘更紧的贴伏过去,嘟着嘴小小声的说道:“凤君毕竟是凤君,君贵之凰,如此赤身躺于地,妾心下实不忍,要不着衣蔽体也可,夫主~~”
昊焱嗤笑一声,似无法拒绝爱妾的要求,再次吻上艳娘的小嘴,探舌而入。
“啊――”低低的压抑的惊叫声短促响起,榻边跪坐的裸身男女哆嗦着膝行后退,面露惊惧,趴在地上颤抖不已。
“叭…”一具尸体从榻上滚落,昊焱怒意中的一脚踹的有些远,舞姬们尖叫着躲避,尸身骨碌碌径直滚到苏紫身边,撞在她曲起的小腿上。
“不忍,便躺一起罢。”昊焱起身,曼步往苏紫走去。
她实是美艳,散乱的绯红衣袍拖在地上,露出整片香肩,蓬松的苍青发垂在身后随着步伐飘荡,额间胸前的青纹此时明显浮凸,卓显其妖异的张狂,超然于俗世中人。
偏这么烂漫华艳得过份之人,于片刻之前,眼也不眨的吃掉了她的爱妾,是的,吃掉。
在苏紫骤缩的瞳孔中,眼前那具扭曲的尸体,头发如枯草般凌乱铺散,全身水份一丝不剩,干瘪如大漠中渴死又爆晒了多日般,深陷的眼窝,浅紫的瞳孔蒙上一层白霜,迷茫的正对着她,似是还不明白为何触怒了疼爱她的夫主。
对着这可怖的尸体,苏紫没有尖叫,没有颤抖,没有试图后退。她抬起无力的小手,慢慢抚上尸体下陷的脸颊,抚过萎缩露齿的唇瓣,紧紧闭上眼,脑中有根弦“啪”的断了。
下鄂被人强硬的抬起,力道之大,整个上半身都嵌坐了起来,对上燃烧的赤血之眸。
“小瞧了你,魅惑之术确是了得,留了你一口血气,倒害我痛失心爱之姬,凤君打算如何赔偿?”
忍着下鄂的剧痛,苏紫启唇轻嗤,满脸鄙夷、不屑、轻蔑的一笑:“残暴如你,无耻如你,卑劣如你,我还想问问,你究竟是人是妖,抑或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
昊焱一怔。
她吃惊的看着苏紫,血眸渐渐瞠大,满眼的不敢置信。这个软弱可欺,来之后寡言少语,躺在地上许久纹丝不动的人,竟然有胆直言辱骂于她,她居然有胆!
墨眸抬起,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血眸,剪水明眸中万般恨意渲泄而出,如刀般向她剜来:“抑或,禽兽不如?”
静默了半秒,从牙缝中透出昊焱暴怒冷戾的声音:“你找死!”
“轰――”
赤焰平地四散,巨大的火龙扭曲缠绕腾空数丈,天空一片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