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瞳瞬间放大,由于太过震惊,晨心一时忘记了哭泣。
“当你准备用烈焰焚毁战场,赫梯人吓得魂飞魄散。”拉美西斯的脸上扯出一抹冷笑,以骁勇善战著称的海上盗贼和安纳托利亚战士们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混乱不堪的场景简直有趣极了,“那个哈图西利的心腹军官拦下我的战车,为了使自己的士兵能保住性命回来。”
晨心已经坐直了身子,用疑惑的目光询问:“库米亚吗?”
拉美西斯点了点,当年正是这人个人前来埃及接走晨心,他至今印象深刻。
“你的身体在失去灵魂后几乎不再进食,尽管哈图西利悉心照料,但状况却越来越糟糕,”手掌抚上她的小腹,拉美西斯哑着声音转述,“体质病弱加上营养不良,晨心,孩子流产了,这才是你好几次腹疼不止的原因。库米亚向我发誓,赫梯人曾千方百计地想要保住胎儿,因为那是能够威胁我的重要筹码,所以当孩子流产时,埃耶想出了利用假婴儿逼迫埃及就范的办法。”
孩子早就流掉了吗?即使如此……即使知道被摔死在杰库城外的婴孩不是她的女儿,但她终究没能保住那个重要的小生命……
拉美西斯有些失神,他想起舍命蹿到自己战车前的库米亚,赫梯的军官对埃及的法老下跪,不顾下属阻拦说出事实。
“拉美西斯陛下,我知道,您对王子藏匿晨心小姐数月异常愤怒,因此,您或许不在乎赫梯人的生死,但是,塞克梅特的仇恨不仅会给我们带来灾难,也会令埃及陷入毁灭。”库米亚说着侧身指向远处的埃耶,“那个黑巫师,他希望利用这力量救出自己的主人,让埃及变为一片死地。”
拉美西斯颇有兴趣地打量他:“毁灭埃及是穆瓦塔尔一直以来的心愿,你背叛了你的国王。”
“如果是为了赫梯,我甘愿承受背叛的罪名。”库米亚声如洪钟,脸上毫无惧色。
闭了一下眼,视线回到眼前,拉美西斯收紧拥着晨心的双臂:“埃耶需要失去常性的塞克梅特营救阿波普,库米亚想让你知道,城外的赫梯人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覆盖黑色双眸的水雾没有散去,晨心疲倦地闭上眼睛:“所以呢……希望我放过他们吗?”
“是的,”拉美西斯的语气带着几分命令,“留在这里,把战争的事情交还给我。”
“法老陛下,我不是你等待的人,”睁开双眸,晨心淡然回应,“我也不能留在这里。”
轻轻的声音如同拂过水面的微风,在拉美西斯心底吹皱一圈圈涟漪……
眼前又浮现尼罗河底那座满是残垣断壁的神殿,大殿内,被束缚于祭坛的银发少女安静地闭着眼睛,血液从她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内一点一滴流出身体……那是他仇恨了十年同时也等待了十年的人。
闭了一下眼,突然抿唇微笑:“我知道。”
“拉……”
见她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拉美西斯猛地将晨心推倒,紧紧压制住她的双手,令她动弹不得。
“答应我,不要去赫里奥波里斯,把全部的事情都说出来,改变属于我们的历史,否则我不会放你走。”
仰躺在柔软的床褥上,晨心怔怔看着拉美西斯深邃的双眸,眼前的红发法老似乎又回到了她熟悉的年少模样,凝视而下的目光犹如拉神的光芒一般炽热。
“我尝试忘记你,就像你希望的那样。我封闭了你的房间,我不分日夜地处理公务,让繁杂的琐事填满所有空闲的时间,每一场没有你的宴会,我都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强迫自己不去回想关于你的一切……可是我做不到,晨心,我无法忘记你。”拉美西斯缓缓述说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痛,“无数次……我无数次回忆你临走时盯着我的冷漠眼神,说服自己你不会再回到我身边,我强迫仍然没有放弃你的士兵们停止寻找,装作将你忘得一干二净,然而,听到穆瓦塔尔向阿希雷姆一位白色头发的女儿求婚时,我不顾一切赶到推罗,只为了确认你是否躲藏在那里。当看见传闻中的昔拉公主走进大殿,那些属于你的过往浮出脑海,一点一滴,清晰如故。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你的存在从未自我的灵魂中淡去,一刻也没有。”
“但你爱上了昔拉,”晨心淡然回应,“如果我没有再次出现,你一定可以……”
“晨心,你真的认为我爱上昔拉仅仅是因为她拥有一头白色的长发?”打断她,拉美西斯的语气里夹杂进几分恼怒。
垂眸沉默,好一会儿,晨心重新抬眼注视年轻的法老:“还有三个月,我最多还能支撑三个月,或者成为封印阿波普的拉之眼,或者让整个埃及与我一同步入死亡。拉美西斯,你想把南北两地作为我的陪葬品永远掩埋在黄沙之下吗?”
“埃及不会变成荒漠,你也不会化为拉之眼,相信我,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即使赔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闪耀于双眼的眸光坚定无比,拉美西斯倾下身子,低头亲吻魂牵梦萦的挚爱少女,“我好想你,晨心,别再离开,不要让我带着思念你的痛苦进入王谷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