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把手指悬在复制机器的启动按钮上，扫视着发光的显示球，脑中把众多参数过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眼睛在激动下有些闪烁，迟迟没有按下按钮。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又把机器从上到下检查了一圈，直到完全确定已经一切就绪，才把食指重新放到按钮上，说道：
“12月5日。23点50分。第一次试验。各系统准备完成，试验开始。记录人是，陆明，和......文嘉。”
手指按了下去。
液体和气体飞速流动产生了轻微的尖锐鸣音，听在陆明耳中却无比的享受。显示球在房间中投射出巨大的全息影像，他能清楚地看到机器内部发生的变化。
原料仓里装着几块铅板，一试管硫酸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塑料、金属等物。
扫描仓里则躺着一块大蓄电池。
如果成功了，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制造业的奇迹，而且是他自己创造的。无视现代工业品复杂的加工过程，直接用原料复制出想做的东西，比市面上那些3d打印机好用多了。
扫描仓一片平静，原料仓内的东西则在力场控制显微镜的作用下，瞬间炸开成了均匀的一团云雾，混沌初开一样，在一片云雾里诞生了小个漩涡，微型闪电，迷你飓风，彼此纠缠扭结。片刻，云开雾散。
原料仓底部只剩下被揉成一团玻璃的试管。
“仓内情况正常，和预期一致。准备检查复制品。”
陆明打开了出口仓门。
门里躺着一块一模一样的蓄电池。
“复制品外观完全正常......”陆明的声音因兴奋而有点发抖。
他小心取出电池，接了个电路，关上房间里的灯，按下开关。
黑暗里，突然亮起小夜灯的黄光。
陆明的眼睛也跟着大亮。他好几年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但他知道机器还存在一个致命缺陷，所以丝毫没敢松懈。
他原本设计的机器有两个核心芯片，但是其中一个被他的助手偷走了，从此无影无踪，那以后它就一直不是很稳定。
芯片的材料太贵重，他实在买不起更多的了。所以……只能靠眼下这台半成品先赚个一笔，再考虑重新做一个。
缺了一个芯片，所以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能不能顺利关机后重新启动。
陆明再一次按下了启动按钮，默默倒计时：三，二，一......
直到指示灯悄悄全都亮了，他这才大喜过望：“成功啦！”
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绕着机器转了一圈。虽然只有半个芯片，但是基本的功能执行完全没问题。专利权之类的杂事稍微处理一下，谈几个合作投资，就不必担心下半辈子的生活费了，也可以把丢掉的芯片重新再做一个了。
就算只是不完整版，它也已经是工业界做梦都梦不到的黑科技。无视材料缺陷加工程序装配方法等等麻烦得让人一个头两个大的问题，只要有一个成熟产品，就能立刻做出一个完全一样的复制品来。
一台机器的效率虽然跟生产线没得比，但是如果很多呢？
他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这光明有点过头了，刺得他的眼睛痛。连忙睁开眼睛，才发现机器的指示灯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亮，已经照得整个实验室亮如白昼。
陆明无暇思索原因，冲到控制台前立即执行紧急停止程序，只想着一件事：还是出问题了。尽快停下来！
虽然他运指如飞口令不断，机器还是很固执。指示灯不肯熄灭不说，还挑衅似的一闪一闪。
终于，光辉还是太灿烂了，好像把太阳搬进了实验室。
陆明怎肯放弃，眯着眼睛尝试到了第十八种备用紧急停止程序，却忽然眼前一花。
他睁大双眼。机器发出的光略略暗下来。
光里走出一个女孩子的影子，模模糊糊看得见她的面部轮廓。
“文嘉！你……不，你是什么？！”陆明忘记了所有程序，惊问。
那个身影太熟悉。他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是这样的重逢并没有给他带来惊喜，只有恐惧。他毕竟是一直不相信有灵魂存在的。
文嘉的影子，微笑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在王都这里等你。来找我吗？”
她的一句话就够了，陆明像被催了眠一样停下了思考，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向她走过去。
他似乎在一条隧道里穿行了很久，跌跌撞撞追逐着她的身影，却怎么也追不上。
空间里的光芒越来越刺眼，随即又变成了淡淡的红色。文嘉的身影消失了。
他盯着这抹红看了很久，才意识到那是光透过眼皮看到的颜色。
所以说我只是做了个梦？陆明暗想，奇怪，竟然在实验室里睡着了，还梦到了文嘉……他睁开眼睛。
不是实验室。和实验室完全不一样。
自己躺在一张精致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