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考君。”
明月当空,鬻熊踏着月色而来。
他的脸上,略微有限疲惫,但却难以掩盖目中的期盼。
也就是在姬考面前,这位楚人之君,将一切伪装都卸下了。
“楚君夜来,可有要事?”
姬考看着鬻熊,心中感叹不已,这真是一位八面可来风之人。
楚人入荆,不到两年时间,这位楚君,俨然已经是备受荆人尊重的巫祝与长者了。
他这些时日呆在楚地神庙之中不出,但是气机时常扫荡楚人部族,对于里面的事情,也多多少少在关注着。
楚人在丹水这个区域,已经成为了与百濮交战的主力了。周边的荆人部落,都隐隐以楚人为首。
一旦有什么争执不决,常常来找德高望重的楚君鬻熊调解。更不用说受了重伤,不去更远的荆山,而直接来找楚巫治疗了。
鬻熊本就是有大智慧之人,这些种种,都是给了他机会,让他不断传播楚熊氏的声威。
“是有一件事,想要告知考君。”
“请楚君讲。”
鬻熊往西看了一眼,然后笑问:“这些时日,百濮诸荆的战争,想必考君都看在眼里了,可曾发现有什么异样?”
姬考略作沉思:“确实有一桩,似乎双方的巫祝,从来没有出现在战场之上。”
“不错,正是此事。”
鬻熊点点头:“灵山之巫,这一两年走遍天下,向各地巫祝传消息,半年之后,乃是巫道论神之会。”
“巫道论神?这是什么?”
姬考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微微一怔。
当初殷商先帝武乙,在万方台祭天之时,曾经听到务成子与开明之主巫彭提到过。
似乎是说,雨师赤松子一剑断灵山,便是在一次论神之时发生的事情。
但是巫道论神,到底是什么,他却不是很清楚。
“考君应当知道,我巫祝一脉,其实与神道息息相关。”
“大多巫祝法脉,其实都是巫神所传。当然,后来人族帝君登天,也传下了几道巫脉。”
“巫脉一多,祭祀之事便纷纷扰扰,相互之间争斗,也从来不缺。”
“祭祀与神道有关,但是神灵也不是一在永在的,同样会有殒落。特别那百年天人之乱,殒落的神灵不知凡几。”
“不说别人,共工与相柳这水神一脉,几乎就被屠戮一空。”
听到鬻熊所说的,姬考也有了几分了然。
要是神灵已然殒落,想必他所传的这一脉巫道,估计也难以保存了。
巫道论神,可能就是将这一脉巫道剔除,然后这些神灵,也就不用再祭祀了。
“当初夏后氏立国,乃是第一次巫道论神,那一次众巫为诸神定序,人间该如何祭祀,谁居上谁居下,都进行了一场彻底清理。”
“彼时禹王尚在,他掌瑶台一脉,一己之力,压下天下之巫。神灵祭祀如何,几乎是他一言而决。”
“我楚人所祭祀的九歌诸神,便是当初定下来的一种祭祀。当然,还有祭祀之法,其他受祭之神。我们这一脉便是如此,九歌诸神之外,还祭祀了祝融神一系。”
“不过禹王定下的祭祀,却没有保全多久。他自斩而亡,儿子启后也亡故之后,马上就迎来了东夷寇夏。”
“在人间是有穷氏取代了夏后氏,执掌天下。但是在巫道之中,则是东夷之巫,联系灵山之巫,将瑶台一脉巫道灭绝了。”
“瑶台一脉,本来是当初巫道最为强绝的一脉,大羿和禹王,都是在瑶台成就巫道的。禹王的儿子启,甚至还将夏后氏都邑,迁到过瑶台所在,是为安邑。”
“不过大羿与禹王两人,似乎夺去了瑶台巫脉的一切气运,这一脉在禹王自斩,便再没有出过可以称巫的巫祝修行者。”
“最后被东夷与灵山,接着巫道比斗的名义,直接将这一脉稍有成就的巫祝,都斩杀了。然后,瑶台便就此沦落,时至今日,世间恐怕都找不到瑶台之巫了。”
“东夷寇夏,有穷氏之主夷羿被家臣寒浞所杀,他是东夷之巫。于是,便召集天下之巫,在灵山第二次巫道论神。”
“这一次巫道论神,据说是对九歌诸神有了一丝改变,但是改变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反倒是后来,灵山开始变为了巫祝第一圣地,而雨师赤松子大人,不知为何动怒,借着醉意,剑劈灵山。”
这件轶闻,姬考倒是听说过,当初他在大河之上,与彭祖同行之时,还特地问过彭祖。
但是彭祖自从被他随意一句话,引来晴天霹雳之后,很多东西,都讳莫如深,不敢多言。
他只是说,这件事涉及到诸位帝君之间的争斗,自己暂时还不便知道。
如今听鬻熊讲,想来他也是不太清楚内情。
“这第三次巫道论神,也是上一次巫道论神,乃是五百年前,成汤克夏,承维夏命,然后亲上灵山,与众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