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的话,让皇上发沉的面上,涌出几丝竭力隐忍的痛处,“你说你……做了奇怪的梦?”
赵瑜看着皇上,心头泛起层层涟漪,浮光掠影一闪而过,她抓住一缕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
难道,她猜测的,是事实?
捏在手中的丝帕一紧,赵瑜看着皇上,面色平静,道:“是啊,梦里,儿臣被皇后和那妇人拉扯的浑身疼,儿臣忍不住,就放声哭,结果,儿臣一哭,那妇人就松开了儿臣的手,儿臣就被母后拉到身边。”
皇上原本充满狐疑的眼底,如同一池碧波里突然闯入一头面目狰狞的猛兽,这一池碧波骤然狠狠一颤。
两个妇人争夺一个孩子,只有孩子亲生母亲,才会因为孩子疼的哭而心疼的松开手。
她松手,不是因为她想要要她的欲望不强烈,而是实在不忍心。
这个梦……
莫非她知道,她当年生下的孩子被他抱到了皇后那里吗?
可,他明明是看着她咽了气,才抱走的孩子。
赵瑜……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这梦,还有什么?”
赵瑜看着皇上面上那种根本遮都遮不住的痛楚,心头泛起的疑惑又加重一缕,便道:“梦里,母后夺了儿臣之后,便打了儿臣一巴掌,还说,想和我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儿臣挨了一巴掌,就醒了。”
皇上只觉一颗心像是在被钝刀剐过。
脚下一个踉跄,若非内侍总管及时扶住,险些跌倒。
心头疑惑如同山洪暴发,劈头盖脸涌上脑尖,赵瑜趁着皇上如此,立刻道:“父皇,我不是母后的孩子吧!梦里那个人,才是我的母亲。”
她用的,不是问句,是肯定句,虽然,她心里并不肯定,只是疑惑。
皇上原本微微下垂的头,倏忽转向赵瑜,满目惊愕。
就这样一个惊愕到失神的眼神,让原本只是想要借着皇上此时情绪不稳而用肯定句的方式给皇上造成一定的心里压力来换取真实结果的赵瑜,顿时心跳漏掉一拍。
这么说……她真的不是皇后的女儿!
而是那密室中女子的女儿。
难怪,难怪皇后对她,会是那个态度!
她是镇宁侯府的孩子的时候,皇后对她百般亲近,为的不过是镇宁侯府势力,而她是公主的时候,皇后对她……
那她这一生,到目前为止,还真……
赵瑜以为,自己会被这样骇人听闻的真想惊得情绪大动,没想到,也仅仅只是在看到皇上眼神的一瞬,心跳微顿而已,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甚至,能冷静的去分析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且很快脑海中就涌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我不是皇后的女儿,那我姓赵,总是没错的吧!”赵瑜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皇上,平静极了。
皇上眼角颤抖。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和赵瑜在这样的情形下,有这样的对话。
他一直以为,赵瑜的身世,就算是被揭开,也是他坐在高高的不可侵犯的御书房龙椅上,居高临下,带着报复的心态,一字一顿的告诉赵瑜。
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在是这样的情形下,这样猝不及防的被赵瑜逼问。
她的话,一字一句,都是肯定的,笃定的语气!
那语气里,甚至带着嘲蔑。
这个被他珍重的谨慎的小心翼翼的掩藏了十几年的真想,这一刻,就像是被野兽撕开一道口子一般,泄了出来。
皇上一颗心,狠狠的颤抖。
赵瑜冷静,他却慌乱心痛的不成样子。
看着赵瑜,看着她澄澈的眼睛,宛如看到当年的那个人。
良久,久到内侍总管的腿有些发麻。
深吸一口气,皇上竭力平复了情绪,负手转头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有些刺眼的湖面,“你和你母亲,一样可怕!你是何时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一样可怕?是吗?
这就可怕了,那真正可怕的时候,你要如何形容呢!
呵!
赵瑜摇头道:“就在刚刚知道的,父皇亲自告诉我的。”
皇上转头看赵瑜,“朕?”
“儿臣原本也只是觉得奇怪,如果儿臣当真是母后的女儿,母后就算再不喜儿臣,也不会为了一个璃珞,就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又是打又是骂,所以,儿臣怀疑,儿臣不是母后的亲生女儿,只不过,儿臣问父皇的时候,语气有点……结果,父皇就以为儿臣什么都知道了。”
皇上只觉得嗓子眼卡了一口老血。
这个被他捂了十五年的秘密……
内侍总管立在不远处,听着赵瑜的话,心疼的看向皇上。
皇上对这个秘密的珍重程度,绝不亚于当年夺位登基那一桩。
可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赵瑜给说出来了……陛下,您吐口血吧,要不,万一憋成内伤如何是好。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