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一番嘲讽,让他眼底浮出若有所思的闪动。
堂堂七尺男儿,更何况又是身怀武功的热血男儿,谁没有抱负谁没有梦想,谁愿意整日活在阴暗处。
深知点到为止的道理,苏瑜及时住口,打住话音,朝沈慕看去,却是见沈慕微微摇头。
接下来的三天,马车依旧疾驰,除了第二天一早,沈慕给他喝了一杯水吃了半条鸡腿以外,这三天,他再无吃喝。
这种要饿又非真的饿死,饥肠辘辘到极致时,给上一口吃食,如同摇尾乞怜的流浪狗,等着别人下一次的悲悯。
苏瑜看到,那人在喝下第一口水时,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
沈慕熟视无睹,继续保持沉默。
既不审问,也不让他死,就这样耗着。
第四天夜里,他们抵达京都。
他们到的时候,京都的建章门,正在激战。
黄尘滚滚,厮杀声震耳欲聋。
随着他们的靠近,箭羽呼啸杀伐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大。
漫天都是逼人的血腥味。
苏恪的叛军如同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朝建章门攻击去。
城门上,沈晋中亲自坐镇,指挥着门楼上的将士用箭羽火油击退进攻。
城门东西南北一共四处,唯有建章门,因为去年一场大火烧毁,重建之后,美观加倍却少了其他城门的防御设施,可谓四个城门里,最容易攻破的一处。
难怪沈晋中亲自坐镇这里,而苏恪,几乎调集了所有的兵力,全部围攻建章门。
望着面前的滚滚黄尘,听着耳边的血腥呼喊,苏瑜只觉得惨烈的不真实。
数月前,这里还是京都最为繁华的出入口。
数月前,她还有疼她若亲生的三叔三婶,还有被她视作英雄的父亲苏阙。
这一回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都没了!
物是人非!她却连心颤一下都没有,只觉苏家可恶,为了一己私利,祸害苍生。
战乱四起,最艰难的,就是百姓。
遥遥望着苏恪叛军的背影,苏瑜现在想的只有一个,便是如何将其全部歼灭。
马车远远的经过建章门,从苏恪叛军的背后绕路,走到建章门背后的华庆门。
“是谁?”..
不及他们靠近华庆门,城门上当即有闪着冷色光泽的箭羽一排排齐刷刷出现,箭头对准他们,一个叱问声从城门楼的箭羽中传出。
沈慕打起车帘,探了半个身子出去,“是我。”
门楼上的守门将军看到是沈慕,立刻放行。
他们一进城,及至背后的城门被关上,沈慕将那人拖着下了马车,转手丢到明远脚下。
门楼上的守门将军已经下来,向沈慕抱拳道:“三爷可算回来了,将军盼了数日,此时将军正在建章门。”
沈慕点头,朝车里苏瑜道:“现在城里一切平安,我去建章门,紫苏带你直接回……”
沈慕原本想说,让苏瑜直接回家,可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现在,苏瑜哪里还有家!
镇宁侯府?
那里早就不是她的家。
皇宫?
皇上为了除掉南宫骜和秦铭,不惜将计就计让南宫骜劫持了苏瑜,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还是不回的好!
沈慕舌头打转间,苏瑜摇头,“我哪里都不去,你去哪,我去哪。”
沈慕下垂的拳头捏了捏,点头,“好!”
哪里都不如他身边安全!
苏瑜和沈慕一起抵达建章门的时候,建章门下,刚刚一轮进攻被击退。
苏恪没有发出新的一轮进攻,死寂一样的静默约莫维持了半柱香的时间,忽的,从苏恪的阵营里,苏恪亲自押着一个身着藕荷色衣裙的女子出来。
那个女子披头散发,不辨容颜,隔着隐隐约约,苏瑜能看到,她仿似身怀六甲。
纵然天上月色姣姣,可因着地面的战争,空气里黄沙弥漫,可见度实在低,立在城门楼隐蔽的一角,苏瑜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被苏恪押着的人究竟是谁。
“沈晋中,你瞧清楚了,这可是你的大儿媳,肚子里还有你沈家三四个月的骨血,今日,要么你开门,要么我就在你面前斩杀了她!”
苏恪的声音,阴冷中带着残忍。
语落,他哈哈大笑,又道:“若是这一个不能让你有所心动,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四五个小孩子,都是管你叫祖父的,我可以一个一个杀了。”
苏恪竟然抓了沈慕大哥的妻室和孩子。
苏瑜大惊,转头去看沈晋中和沈慕。
他们两人,压根没有看苏恪,仿佛苏恪的威胁之话,在他们耳旁,自动被屏蔽掉一样。
沈晋中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两人对着地图,指指点点,飞快的说着话,不时,沈慕指了地图上的位置,对明远道,“记清楚了?”
明远脸色凝重,点头,“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