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已经燃起红烛,将屋子照的通亮。
桌上备下饭菜,一眼望去,竟是准备了满满一桌。
钱夫人一脸不安立在一侧,蹙眉朝苏瑜看去,“也不知道公主殿下的口味如何,按着京味儿做的,您尝尝。”
苏瑜朝她一笑,“我都成了钱大人的阶下囚了,您何必如此。”
钱夫人立刻扑通跪下,“臣妇罪该万死,公主殿下千万莫说此话,臣妇必定竭力规劝他,让他改邪归正,在此之前,请公主殿下万万保重身体,不要有任何闪失。”
苏瑜低头看她,实在猜不透,她这究竟是为何。
一日一夜不吃东西,的确饥肠辘辘。
她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吃饱了才有力气逃。
当初南宫骜劫持了她,那样恶劣的待遇,她都竭力求生,更不要说眼前一桌珍馐。
提脚走到桌边,苏瑜道:“钱夫人陪我一起吃吧。”
苏瑜落座之际,钱夫人由丫鬟扶着起身,“臣妇不敢,臣妇给公主殿下布菜。”
说着,她褪去手腕两只通翠的玉镯,端起苏瑜的碗,正要舀汤,外面忽的传来一阵喧哗声。
苏瑜飞快的朝钱夫人看去,就见她原本平和的眉眼,立时涌上一股戾气,转瞬消失。
搁下碗,朝苏瑜歉然屈膝,“臣妇且去瞧瞧究竟是何人大胆,居然敢扰了公主清幽。”
说罢,钱夫人转身离开,指了屋里一个丫鬟道:“你给公主殿下布菜。”
钱夫人带人出去,那丫鬟上前,却是并不拿碗舀汤,只夹了三只丸子放到苏瑜碗中,“公主殿下快吃。”
说话间,抬手退到一侧,只是在她抬手一瞬,略长的指甲在苏瑜碗中丸子上划过。
苏瑜顿时心头一动。
这些丫鬟,都是钱夫人近身伺候的,就算宁远不比京都,可这近身伺候的丫鬟,怎么会粗苯到在布菜时指甲划过主人的饭食呢?
还有她刚刚那句话。
快吃……
一个丫鬟,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苏瑜不动声色的抬眸朝那丫鬟看去,却见她只低眉垂眼立在一侧,满面无表情,与她身旁其他几个丫鬟,并无异样。
心头狐疑,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的丸子,苏瑜一颗心突突跳动起来。
莫非,这丸子里,别有文章?
凭着方才的试探,钱让连打都不敢打她一下,当然更不会给她饭食里下毒。
若是这丸子有文章,那便是……是沈慕?
如此一想,苏瑜立时便抬起筷子,夹了一只置于最上面的丸子,小口咬下。
舌头尖立刻抵到一样东西,凭着直觉,苏瑜知道,该是一张被折起的字条。
这丸子,果然有问题。
心跳如雷,苏瑜不动声色的将这丸子全部放入嘴里,借着擦拭嘴角的机会,飞快的将那字条从嘴里取出,用帕子遮掩了收好。
“这菜色,哪样最好吃?”苏瑜朝方才给她布菜的丫鬟看去。
那丫鬟低眉顺眼,道:“府里厨子都是按着京味儿给您准备的,奴婢从未吃过京味儿的菜,也不知道哪个更好吃,只是,这些都是夫人精心准备,应该样样好吃,想来不比威远将军府的差,您放心吃就是。”
丫鬟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又莫名其妙。
却让苏瑜瞬间领悟,这丫鬟,该是受威远将军府的指使,给她传递消息,否则也不会突然提起一句威远将军府,这么些年,她吃的,可是镇宁侯府的饭。
一则,这里很安全,饮食住宿,她大可放心。
二则,只方才那丸子有字条,其余的,都是普通饭食。
苏瑜没有再看她,也没有用她布菜,捡着几样自己素日爱吃又能扛饿的饭食,匆匆吃下。
谁知道,这顿饭吃过,她会不会就开始逃亡呢!
若是,当然要吃一些经得住饿的。
一顿饭,直至吃完,也不见钱夫人回来。
丫鬟们收拾饭桌时,苏瑜寻了个机会飞快的看了一眼那被她攥在帕子里的字条,一眼认出,果然是沈慕的笔迹。
今夜子时,听紫苏安排。
紫苏……苏瑜飞快的将那字条吞进嘴里,抬眸朝眼前忙碌的丫鬟瞧去。
紫苏……
那个给她布菜的丫鬟,就是紫苏?
眼见苏瑜瞧来,紫苏立刻向苏瑜回望,并朝她飞快一笑。
苏瑜一颗心,骤然踏实。
沈慕有多看重她,她当然知道,能被沈慕托付的人,一定不差。
只是不知,沈慕是何时买通了这个紫苏,还是,这个紫苏,原本就是威远将军府安插在钱让身边的眼线。
很快,饭桌被收拾好,紫苏端了一盏茶朝苏瑜走来,“公主殿下且先喝茶,我们夫人应该很快就来了。”
借着弯腰搁下茶盏的功夫,紫苏飞快的亮出衣袖间藏着的一把匕首。
那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