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直觉一出,赵衍低垂的眼底,立时泛出冰雪一样的寒意,深邃不可见底。
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
是赵铎?还是另有其人……
如果是有人操控今日宴席,那是苏瑜被操控了呢还是顾熙被操控了……
好端端的,顾熙忽然在宴席上,当着满朋宾客的面,将他以往的话全作耳旁风,不顾一切向苏瑜发难,甚至在宾客面前,将陆清灼腹中胎儿打落,之后,又不顾后果的将太医传去,种种迹象,都让赵衍心惊胆战。
若当真是顾熙被人利用操控……
那利用顾熙之人,目的应该很是明确,就是要将他和镇宁侯府这仅存的关系,彻底斩断,或者,让他和镇宁侯府反目成仇!
呵,用心真是恶毒!
只是……念头一闪,赵衍心头涌上一层寒霜,倘若顾熙被人利用,那利用顾熙的人,会不会也知道了他的秘密……
心尖狠狠一抽,心惊之下,赵衍一身冷汗。
却又脑中电光火石,想到今日书房丫鬟的回话,苏瑜对他府中路径,似乎很是清楚,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是谁蓄意告诉了她……
赵衍正心头惊疑骇然不定,就听得身侧御史一清嗓子,扬高声音道:“臣听说,三殿下的王妃娘娘,至今还是完璧之身,虽然这是三殿下的家事,可皇室无家事,再小的事,也会影响国运昌盛,臣实在不解,三殿下既是对府中王妃百般纵容,却为何独独不与她圆房呢?”
御史说完,下颚一扬,转身朝赵衍看去。
赵衍一张脸,在御史说出“完璧”二字一瞬,震惊之下,倏忽灰白,他怎么也没想到,御史竟然在皇上面前,说出这件事来,足足错愕一瞬,才敛起心头惶恐分毫,转眸朝皇上看去。
迎上皇上愤怒阴沉的脸色,赵衍膝头一软,跪下去,“父皇,儿臣……儿臣治家无方,让父皇跟着……让父皇操心了。”
皇上满目怒火,直视赵衍,气的一句话说不出。
连个家里的妻妾也管辖不住,竟然因为这种事被御史弹劾,甚至还让人提出顾熙完璧,这皇室的颜面,真是被丢尽了!
赵衍眼见皇上怒不可遏,心头思绪飞快旋转,言落一瞬,目光带着些许疑惑,朝两位御史看去。
“只是,我府中家事才发生,不知两位大人,是如何得知的这样清晰,我送走宾客便立刻进宫来向父皇母后解释缘由,可不及我出门,父皇跟前的内侍便奉口谕而至,可见两位大人,到宫里的时间,居然比我府上宾客散去的时间,还要早上几分呢。”
赵衍深知,此时,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引开皇上的目光。
将内宅之乱,引到皇权争夺上去。
语落,赵衍似有若无朝皇上看去,果然,皇上气的发青的面上,略有动容,原本铁钩一样射向他的目光,若有所思挪到两位御史身上,赵衍心头,微微松气。
一位御史便接了赵衍的话,绷了脸,道:“弹劾朝臣乃至皇亲国戚,是御史的本职,难道三殿下觉得臣无权弹劾三殿下的家事?”
赵衍立刻苦笑,态度亲和,“大人误会了,我的家事,的确是闹得有些不像话,很是应该弹劾,就是两位大人不弹劾,我也是要马不停蹄立刻来向父皇母后告罪的,我只是有些疑惑,两位大人,怎么就知道的这么快这么清晰,好像亲眼目的了一样,有些事,比我知道的都多!”
那御史眉毛一挑,“难道殿下觉得,是有人指使我们?殿下以为,是谁指使我们?”
说罢,不等赵衍回答,便转头看向皇上,“陛下,臣等弹劾三殿下,为的是国本朝纲,越是皇子,越该注重一言一行,注重自己的声名威望。三殿下府中之事,又非臣凭空捏造的,怎么三殿下就要说臣是受人指使。莫非,一定要等到事情发生三五日之后,臣才后知后觉的上奏吗!”
言语间,尽是不满。
他说罢,另一个御史不紧不慢接话,道:“陛下,三殿下如此言论,臣只觉得,三殿下是欲要转移话题,不知三殿下是不是想要将此事转移到皇子间的明争暗斗上去,好转移陛下的目光。”
声音不急不躁,却是直接将赵衍心头所想戳破。
这样子,分明就是做足了准备而来!
赵衍恨得咬牙,越发肯定,他们两人,必定是受人指使,更加肯定,今日他府中一事,一定是有人操纵。
可惜,他现在百口莫辩,只能认罪,他越是辩解,这件事,便越是顺了别的意。
他认罪认罚,反倒让事情能就此打住。
及至那御史语落一瞬,赵衍便一脸自责愧疚,朝皇上道:“父皇,儿臣治家无方,闹出这样的丑事来,父皇责罚,儿臣心甘情愿领罚。”
皇上凝着赵衍,怒目之下,黝黑深邃的眼底,翻滚着的,是赵衍看不懂的复杂。..
沉默片刻,阴着脸,道:“连个内宅也管辖不住,朕还指望你成什么大器!从今儿起,你也不必每日上朝理政,给朕回去闭门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