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一个身着红裙的姑娘被两个颇为粗壮的婆子带上。
那姑娘一直低着头,虽发髻完好,可白皙的脖颈处却是淤青若隐若现,手背也是新伤旧伤交错纵横。
陆徽用扇子挑起那姑娘的脸,“能让大人瞧上,是你的福气。”
那姑娘怒目对着陆徽,呸的朝他脸上啐了一口,“人渣!我就是死也不会服侍任何人!”
身上虽有伤,可一张脸却是完好无损。
眉心一颗红痣,原本该是娇媚的面孔,却是因着她这份凌人的气势,带了些许飒飒之风。
京兆尹侧目去看一侧的老人,那老人双眼凝着那姑娘,早就老泪纵横,搁置在膝头的手,死死攥着膝盖上的绸缎裤子,沧桑的手背不住地发抖。
只因记着京兆尹嘱咐的那些话,不敢擅动,深怕坏了事,只竭力忍着。
京兆尹转头一脸醉笑,对身侧随从道:“去给这姑娘拿见面礼!”
随从应诺,当即离开。
陆徽一听京兆尹这话,喜得两眼冒热光,推搡身边姑娘,“还不快去服侍大人。”
京兆尹抬手止了他,“不必,我亲自去接她!”
说着,以手撑桌,踉跄蹒跚起身,跌跌撞撞朝那姑娘走过去,那姑娘双手被缚,不能动弹,却是张口朝着京兆尹一啐,“你若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愤怒之下,双目圆睁。
京兆尹面颊一偏,躲了过去,一把将那姑娘拖至身后。
那老人眼见如此,再也忍不住,立刻扑了上来,“闺女!”
撕心裂肺一声叫,那姑娘错愕看去,这才认出,刚刚那坐在侧位的人,竟然是她爹。“爹,你咋来了!”
陆徽刚刚还心头盘算,就冲京兆尹对这姑娘的喜爱,该和京兆尹要多少银子合适,忽见如此,顿时大骇,“你……”
满目震骇看向京兆尹,京兆尹面上,哪还有半分方才烂泥一样的醉态。
正在此时,陆徽的随从一脸惊慌奔进来,“老爷,不好了,京兆衙门的人把宅子包围了。”
陆徽心头咯噔一声,来不及多想,抄起手边木格上一只花瓶,扬手朝京兆尹砸去,拔脚旋风一样夺路而逃。
京兆尹身子一闪,提脚上前去追。
陆徽奔至院中,直奔假山处,狡兔三窟,他做这营生,早就为自己留下后路,假山处有一个机关暗道,直通郊外密林。
只是不及跑到假山边,只觉膝盖被一重物重重一击,顿时身子一个趔趄,跌倒下去。
早就守在暗处的吉月眼见京兆尹追上,将陆徽擒住,转身离开。
镇宁侯府。
苏瑜坐在梧桐树下,阳光被绿荫遮挡,零星撒到地面,成了一个个跃动的光斑。
冰镇梅子汤小喝一口,听吉月回禀。
“……京兆尹方大人已经将陆徽缉拿归案,现在杏花巷七十六号宅院,京兆衙门的人正在排查,但凡是清白人家的姑娘,都被统一带走,另行安排。”
私宅设馆,供人取乐,在本朝并非违法。
可若是将清白民女强抢暗偷来供人玩乐,就是触犯刑法,罪责比贩卖人口还要大上一重。
京兆尹方诀,人品端正,光明磊落,手腕铁血多变,素日又从不结党营私,陆徽这次被拿个人赃并获,怕是谁都捞不出他来了。
陆徽……
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能维持到几时。
冰山一角已经融化,藏匿在这冰山下的蛆虫,迟早会曝晒在烈阳下。
陆徽被抓,第一个要被牵扯出的,会是谁呢?
雍阳侯可是陆徽宅子里一等一的常客!
把玩着手中精巧的玲珑瓷盏,苏瑜双目泛着清冷的光,沉默一瞬,对吉星道:“放出消息去,雍阳侯每日必到陆徽处报道,此时陆徽被抓,不知道雍阳侯日后有没有快活处了!务必让这消息闹得满城风雨。”
吉星应命,转身执行。
吉星才走不过半刻钟,梧桐居大门外忽的传来一阵吵闹声,吉月眉目凌厉,转头朝着大门处看过去,“小姐,老太太和舅太太来了。”
苏瑜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方诀动作够快的啊!..
窦氏和萧悦榕面色阴沉焦灼,不顾几个小丫鬟阻拦,一股脑的往里冲。
早在重生那夜,苏瑜就下令,这梧桐居,除了苏家的主子可以随意进出,其他任何人来了,都要事先通报。
几个丫鬟怎么敢让窦氏和萧悦榕就这样冲进去,可对方虽不姓苏,却也算是半个主子,她们又不敢着实认真去拦,急的满头大汗,“老太太,舅太太,您稍等,容奴婢去回禀一声……”
“回禀什么,我来看自己的外孙女,还要回禀不成!少作怪,让开!好好地小姐,都是被你们挑唆坏了!”窦氏手里的拐杖一扫,打走欲要拦她的丫鬟,急步向里走。
几个小丫鬟眼见拦不住,便派了一个腿脚利索的,拔脚朝苏瑜这里奔来,“小姐,老太太和舅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