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方等大唐遗民后裔赶在初雪降下以前离开了沙州,拿着安王爷出具的文书,随星辰大海的商队入关,各回故土。
红玉虽不情不愿,可还是拗不过老父,终究是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无敌闲了下来,内务有赵政总领,练兵由诸将负责,至于他负责和韦团儿饮酒品茶,观赏风景。
在西北苦寒之地,感受着寂寞沙州的冷,思念着远在扬州的窈娘等人,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天道十七年春日。
在过去的冬日里,有各种渠道的消息传到沙州,汇集到安王爷的案头。
二张的权势日重,差不多已经将上官婉儿给架空,不说代女帝检阅朝臣的奏章,就连起草诏书和用印都被他们给取代了。
张易之饱读诗书,腹有文章,为人稳重而又心思缜密,每日里起早摸黑批阅奏章,被宫中人背地里称之为“张待制”,而他兄弟张宗昌则闲不住,主动担负起哄女帝开心的重任,并负责保管女帝的玺印,人送雅号“小张符宝郎”。
二人本是兄弟,情同手足,更是一同进宫以身伺候女帝。而今,在女帝的默许下,一个批阅奏章起草诏书,一个专管用印,将整个言路都给掌控了,可谓是权势滔天,压塌了整个朝堂。
也就是说,谁也无法再向女帝上奏弹劾二张的种种恶行,对于这种奏章,二张才不会傻到自掘坟墓。
但凡对他们不利的奏章,唯一的结局就是被塞进火炉,化为炉灰,没有留下点滴痕迹。
而且,在焚毁以前,张易之会记住弹劾人的名字,列入他心底的黑名单中,并伺机报复。
在朝堂上想报复一个人真的很容易,都是生在人世间,谁没有干过几件亏心事?可以说整个朝堂都不干净,就看你是否较真。
对此,女帝以前是宽容的,她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满朝文武,一个个面黄肌瘦,小日子过得紧巴巴,捉襟见肘,一大家子吃糠咽菜,半夜里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盘算,明儿起早去哪里挖野菜,谁还会替你卖命?
对此,君臣之间都明白,但却默契地保持沉默,绝对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可如今有人弹劾和攻讦二张,他们都是睚眦必报的主,一向遵循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古训,私下里令门下走狗悄然搜集那些人的不轨罪证,再写一道弹劾的奏章直接递交给二张,有二张做内鬼,立马就会呈现在女帝面前。
君臣默契归默契,那是没有人举告,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一旦有人举告,作为帝王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再者,还有二张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外加各种撒娇和讨好,女帝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抹不开小情人的面子,立马就将那些人给处置了。
朝堂上永远不缺少墙头草,平日里四处钻营,多方讨好,见到谁势头强劲立马就贴上去,信誓旦旦地甘为门下走狗,任其驱使。
可这些人永远不会将路给走绝,始终都留有后路,一旦听到风吹草动,谁谁谁要倒霉了,立马划清界限,甚至反咬一口,以示自己的清白和无辜。
而今二张得势,风头一时无两,朝野上下那些墙头草立马倒向了他们,不说能不能堪为驱使,至少在阵容上是人满为患,气势汹汹。
言路堵塞,劝谏无门,臣子有话却无法上达天听,只剩下当面谏言的机会。
可女帝年纪太大了,一直以身子骨不好为借口,已经很少参加大朝会,就连宰相们要进宫朝见,也得过二张这一关。
因为韦安石的弹劾,张昌仪、张同休、张昌期三人此前被夺职,可不过月余,就有一道圣旨将他们复用,官职不大不小,可都是实权的位置,将宰相们、尤其是张柬之给气坏了!
圣旨出自宫中,未曾经过中书门下用印,称之为斜封,以示其名不正言不顺。
可如今怪石连连,墨赦斜封算什么?比这齐了怪了的荒唐事多了去。
张氏三兄弟趾高气扬地上任,满朝堂上下还真没人敢较真,强横似张柬之也不过是躲在自家书房里生闷气,将一些不值钱的所谓“珍品”给砸了几个。
都是修炼了千年的老妖,谁也不会一根筋,否则,他张柬之都八十多岁了,比女帝还要年长,又何必恋栈,不如回家逗弄重孙。
张氏三兄弟的复用,让人们看到了二张的强大,已经到了能够左右女帝意志的地步。
他们人人自危,尤其是武氏一族和李唐三兄妹。他们都是皇族,都有自身的诉求,而这一切都要寄托在天下权柄顺利交接的前提下,一旦江山被第三家篡夺,呵呵,作为前朝和前前朝余孽,下场可想而知有多么凄凉。
为了各自的诉求,他们不得不抛弃前嫌,放下各种恩怨,彼此结盟,并且,在太平公主的游走下,得到了老牌勋贵联盟的支持。
对此,原先的古史上曾有记载,接下来是不是就该上演“神龙之变”?
想到这里,赵无敌觉得很有意思,同时,也对天道的强大叹为观止。天道运行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