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帝登基、大周新立之时,武承嗣被封为魏王,且以大周继承人自居,其权势之盛一时无俩。
朝野上下,多少人纷纷蚁附,甘愿以门下走狗自居。可当武陵王李景回朝做了太子后,那些人立马改变了态度,主动与武承嗣疏远,尽心竭力地撇清关系,待到他一命呜呼以后,魏王府是门庭冷落车马稀,成了雀鸟嬉戏的乐园。
今日之二张与昔日武承嗣何其相似,他们之所以权势滔天,并非是本人凭借功业一步步得到的,而是全都依赖于女帝的赐予。一旦女帝改变了态度,亦或是……不在了,立马被打落凡尘,任人践踏。
李隆基年纪不大,看问题却是一针见血,极为老辣,其他兄弟都为其折服,隐隐以他为首。
“三郎说的也是,一切都要看祖母的态度。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她的儿孙,谁敢做出不孝的事情?只要李家血脉不断,一年三节都少不了她老人家的血食,可外人能做到吗?以祖母的精明,不会想不到的。”李隆业道。
“也许,过不了几年,咱们就该就藩了。一出长安城,再想回来,可就难了!”李隆基叹道。
“这是祖宗立下的规矩,还是趁现在还在长安,对父王多尽些孝吧。”李隆业的声音低沉,弥漫着浓浓的伤感。
他出生时,皇帝还是祖父,伯父是太子,父亲是亲王,没几年祖父驾崩,伯父成了皇帝,他的父亲依然是亲王。
可一转眼伯父被废了,逐出京城幽禁他乡,他的父亲做了皇帝。那时他已经有五六岁了,能感知到父亲并不想当这个皇帝,一直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不到三年时间,他的父亲主动退位,将江山社稷禅让给了祖母,成了丧却祖宗基业的败家子,就连姓氏也被改为武氏,做了武周的皇嗣。
可是父王是真的不想做这个皇嗣,可是祖母的旨意,他又不敢违背,一家子在东宫中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迎来灭顶之灾。
感谢伯父给了他们一家子自由,让他们可以逃脱牢笼呼吸宫外清新的气息。也只有在相王府的这些日子里,父王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太难得了!
李隆业是个孝子,只要父王舒心,一家子和和睦睦,比什么都珍贵。至于江山和社稷,谁爱要谁拿去,反正他是不想了。
“瞧瞧,那一家子的嘚瑟样,这还没当上皇帝呢,就嚣张得不行,尤其是安乐那个婢养的,看见咱父王都装作没看见,眼睛看着天,也不怕掉坑里……”李隆范眸光凌厉,鄙视前方不远处的太子车驾,对骑着高头大马的太子诸子,表露出无尽的恨意。
“住口!二郎,你要给父王带来灾祸吗?父王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你也不小了,就不能管住你的大嘴巴,让父王也省省心。”李隆业呵斥二弟,声音低沉但却语气严厉。
李隆范不服,待要反驳,却被李隆基止住,劝道:“二郎,听大兄的,你这暴躁脾气的确要改改了。再说了,将来的事谁能料定?且让他们得意一时,咱们就独坐城楼上观风景,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踏了!”
今日,女帝令太子率满朝勋贵和四品以上重臣出城三十里迎接安王来朝,并在万象神宫中设宴,为安王接风洗尘,同时,取消了长安的宵禁,与民同乐。
可却因为她高估了那些勋贵的体力,一个个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长途奔波”?结果是日落西山的时候,在城外的官道上还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不得已让武攸宜前去将安王给接回长安,而勋贵们则做鸟兽散,以至于一场盛大的仪式草草了事。
接风洗尘的宴席开不成了,可女帝并没有恢复宵禁,因此长安中所有坊市的门户都敞开着,人们可以随意进出,并在长街中走动。
赵无敌一行在羽林将士的指引下穿街走巷,直接到了曲江池畔的安王府,令人给将士们每人一只银元宝,让他们欢天喜地地回去交差。
安王府占地极广,加上左右七八座宅子,一共能有上百亩大小。府中老树苍劲,佳木葱茏,奇花异草随处可见,并从曲江池中引入活水,在府中弯弯曲曲绕了一圈,汇聚成小湖数处,沿着水系遍植杨柳,夜风轻拂,柳条轻舞,影影绰绰,让人迷醉。
府邸中多有熟人,俱都是从月落湖来,想是鸢儿知道大兄的性子,提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就连府中的管家赵忠厚也是月落湖赵家的二管家,自打大管家赵老实于当夜那场劫难中身故以后,他升任了大管家,而二管家则由赵老实的长子出任。
在鸢儿娘子就那些人前来长安伺候时征询他的意见,赵忠厚主动请缨,称他年纪大了,想到长安看家,顺便也看看长安的风采,至于月落湖老宅,可交给赵老实的长子赵实在。
赵实在和他爹一样是个老实人,对主家忠心耿耿,经过十来年的锤炼,早就成了一个管家的好手,完全可以将老宅打理妥当。
而且,当日在家主自瀛洲归来时,将赵老实追认为家臣,给了他身后的哀荣。这样一来,赵实在也就成了家生子,与主家休戚与共,不怕他小子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