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十年,春,二月十八,黄道吉日,大吉大利,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江南的春天来得本就早些,漫山遍野绿绿葱葱,佳木葱茏,百花怒放,好一副春意盎然的热闹景象。
百鸟归来,在山林和水泽中嬉戏,用清丽婉转而又欢快的啼鸣,歌唱着春日的欣欣向荣。
月落湖畔,龙山脚下,安王爷并不高大巍峨的正门上多了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江都郡主府”几个烫金大字。
这样一座被扬州刺史池飞称之为“太简陋了”的府邸,作为王府已经够委屈了,而今又加上一个郡主,让人们不由得叹服,心生敬仰和膜拜,感慨安王爷的确是一个千古难得一遇的贤王,淡泊明志,不事奢华,太让人感动了!
这可真是误会了安王爷,唯一的妹妹大婚,他原本要在自家府邸附近另起一座府邸,作为妹妹大婚之所,可鸢儿不干,说要一辈子赖在家里,吃定了哥哥。
江都郡主赵鸢儿已经一十七岁,出落得姿容清丽,仪态出尘,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坯子,满大周多少王孙公子对她心生爱慕,托人说媒的将安王府的门槛都踩低了。
可江都郡主却一个都看不上,可把窈娘给急坏了。鸢儿可不小了,一十七的大姑娘,换在别家都已经是两个娃的娘,可他哥不许她过早成亲,一直拖到现在,可不能再拖了。
在嫂子的逼问下,江都郡主挑明了,坦言她看上了扬州官学里的一个学子,要招赘他入门,做一个上门女婿,以后好生个一男半女给老赵家承继香火。
窈娘感动之余又心下黯然,没有子嗣终究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少了一个孩子,这个家怎么看都不完整,可这件事无解,不是谁努力就能解决的,也只好听之任之。
对于鸢儿的要求,窈娘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向夫君开口。既然那少年郎是扬州官学的学子,那么想必也是出身士族,而士族子弟都有一身傲骨和臭脾气,怎么可能同意给人做倒插门女婿?
而且,即便是这少年郎自己愿意,他的父母和族人不松口,也是枉然。
另外,她也疑惑,鸢儿丫头深居王府中,除了在自家封地里转悠,看看山水以外,并没有出过门,怎么会认识那个学子,而且,看她的模样似乎很熟稔,太不正常了!
窈娘立马警觉起来,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扬州赵家已是王爵,站在了人世间的巅峰,鸢儿也是江都郡主,且是安王爷唯一的妹子,身份何等尊贵。
她私自选择了情郎,可不是件小事。这要是发生了什么丑事,整个安王府都没脸见人了,而她是王府的女主人,执掌内宅中的事情,又该如何向夫君交代。
窈娘不好直说,只能旁敲侧击,被问烦了的鸢儿只好坦白,将那学子的身份抖落出来。
那人虽在扬州官学求学,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寒门子弟,就是江都人氏,家里有千亩水田,倒也衣食无忧,不过在士族眼里却是不够看,典型的穷矬大。
这位寒门子弟姓田名江南,因为家中是农人出身,被同窗戏称为“江南田”,倒是个好脾气的人,而巧的是,府中的西席柳先生就是他的启蒙先生,曾教导他数年。
田江南在来扬州官学求学后,得知柳先生在安王爷府中做西席,曾多番前来拜见,恰好与鸢儿见过,一来二去,不知怎么就看对眼了。
窈娘明白了,同时也松了口气,既然有柳先生这层关系在,想来拿什么田江南还是江南田的人品应该还行,两人不至于及乱。
可他愿意倒插门吗?
对此,鸢儿不屑一顾,道:“这有什么?人家家里兄弟五六人,也不差他一个。”
对这事窈娘可不敢做主,便在夜间对赵无敌说了。安王爷一听,顾不得半夜三更就让人将柳先生给喊到书房,将田江南的事情问了个详细。
翌日,又出动暗探,将田江南本人以及他的家人,包括祖宗十八代都给打听了个底朝天。
最后,根据汇总的消息可以看出来,这个田江南的确是一个谦谦君子,十九年来没有任何污点,就连小时候都没有偷看谁谁洗澡,的确可做鸢儿的佳婿。
本来按照常理,应该是田江南家拖媒人前来安王府提亲,可如今是招赘,那就只好将次序调个个,由安王爷托付柳先生做了冰人,前去江都田江南家中提亲。
安王爷派人登门提亲,可把田家人给吓坏了。他们可是一个小门小户人家,世世代代都在地里头刨食,一生中也就和乡老说过话,还有那收赋税的衙役和小吏,何尝同一个王爷有了关联,哪怕是喝高了,想都不敢想。
柳先生与他们相识,且是个实诚君子,人品是没话说的,他们完全信任。
柳先生好不容易才打消了他们的疑虑,知道王爷是真心实意求亲,不是拿他们寻开心。
亲事没有丝毫波折,田家人满口答应了,不就是倒插门吗?俺们家不缺儿子,少一个也没什么。
就这样,田江南做了郡马,也成了倒插门女婿。
鸢儿是郡主,离公主还差一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