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狂风肆虐,上万大军伫立在风雨中,一个个全都成了落汤鸡,但却没有一人退缩,就连伸手擦去眼前的雨水都没有。
若是有禁军宿将看到,将何等震惊,什么人能将一支大军练到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而巍然不动,太可怕了!
这支军队人数不多,只有万余人,可他的战斗力将是惊人的,堪称恐怖,在生与死的搏杀中足以碾压数倍的敌人。
赵无敌他们上岸的地方是一片乱石滩,在他如水处的西边,相距不过数十丈远,可就是这一箭之地,却被大雨遮断了视线,让王忠义等人看不见。
因为大雨倾盆,狂风大作,不知大江中有什么凶险发生,神武军将士们距离江岸都超过了一箭之地,因此并没有发现赵大将军已平安归来。
“大帅,咱该朝哪里走?”面对密密麻麻的雨幕,赵不破茫然了,加上被风浪侵袭,脑海中一片混沌,分不清东西南北。
赵大将军眯起眼睛,有无形的光穿透雨幕,看到了不远处一脸焦虑的王忠义等人,并且,康大王正在对王忠义咆哮,蒲扇般的大手捏起拳头,大有将王忠义给揍一顿的意思。
他想将水灵儿给放下,但又不放心,将心一横索性就这样抱着,朝王忠义走去。
王忠义不言不语,哪怕是康大王的口水都喷到他脸上,都没有拿手擦一把。
“康将军,大帅吉人天相,会没事的。”周通劝和。
“去你娘的,你懂个屁!”康大王一点都不给面子,蒲扇一样的大手一扒拉,就将周通给推了个倒仰,然后,用手指着王忠义,道:“王忠义,你给老子记着,大帅若是少一根头发,老子一定将你给宰了……”
“放肆!”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穿透层层雨幕,清晰地传到他们的耳边。
“大……大帅,您回来了!俺老康可担心死了。”康大王立马抛弃了王忠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层层雨幕被分开,从中走出了赵大将军,他的发丝有些凌乱,脸上也布满水珠,就连身上也仅仅穿着中衣,外袍却穿在另一个人身上。
此人赤着脚,被略显宽大的外袍包裹,再往上看,一头青丝湿漉漉地披散,大眼灵动,鼻子小巧……竟然是个小娘子!
诸将神态各异,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个小娘子魅力真不一般,能让我大周无敌大将军为她冲冠一怒,一人一骑,箭射倭奴,又于狂风暴雨中扑入大浪中,舍她还有何人?
大帅回来了,将士们也就没必要站在雨中做落汤鸡,正巧大雨停歇,天宇转晴,一抹彩虹横亘在大江之上,就像是一座七彩大桥,接引人过去。
赵大将军指着彩虹对水灵儿说道:“看,一场风雨后,有绚烂的彩虹出现,人生亦如此,忘记过去,着眼未来,将有幸福等着你。”
水灵儿知道他是在安慰她,怕她想不开,可亲人的惨死、村子的覆灭,太凄惨了,又如何能够忘记?
大军回营,一个个被淋成了落汤鸡,倒也不用再沐浴,直接拿干布一把,然后换上干净衣物就好。
神武军因为有一个强势的大帅,钱粮充足,不至于一人只有一身衣物,像有些边军将士只有一身衣物从春穿到冬,冷得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直接将单薄的被褥裹上。
随军医士不用等吩咐,提前熬好了汤药,拿大桶装着,没有人一大碗,少喝一口都不行。
瘟疫并没有传到江南,但神武军的防范意识一点都不敢放松,这可是赵大将军的家底,若有个闪失,他日后拿什么去布局,去拯救太平公主?
依着赵不破的意思,是让水灵儿和民夫中做饭的妇人同住,可水灵儿打死也不干,就是把赵大将军给赖上了。
赵大将军的虎帐够大,别说一个水灵儿,就是再多十个八个也不会拥挤,可毕竟是男女有别,他让赵不破在虎帐角落里给隔了一块,算是水灵儿的闺房。
赵不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忙前忙后地替水灵儿扛沐浴的大木桶,还有冷热水,并将冷热水兑好,试试水温不冷不烫,方才请水灵儿沐浴。
水灵儿十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军中可没有合适的衣物,赵大将军只好将自己的中衣和外袍给她拿了一身,衣物并不合身,可也只能这样讲究了。
她模样以后,穿着宽大的衣袍,显得很滑稽,迟疑着问赵不破要小点的木桶,她好将洗澡水给舀出去。
赵不破本想去拿小号木桶,可却听赵大将军轻轻咳嗽一声,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连称些许力气活,可不敢劳累小娘子,俺粗手粗脚的有使不完的力气,最喜欢干活了!
赵无敌看着水灵儿身上的衣袍,蹙眉道:“要不,去将民夫中的妇人喊一个来,带上针线,将衣服给改一下。”
“有针线吗?奴家就会改,不用麻烦人家。”水灵儿道。
赵大将军喊过另一个亲卫,没多大工夫就将针线拿了回来。水灵儿拿了针线,一头钻进了“闺房”,忙活开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谁家不是缝缝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