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大自在这个名字可不陌生,这个大雪山最精彩绝艳的弟子,在神都白马寺设擂台,一个人赤手空拳击败了整个中土道门,就连来自上古残余空间的遗民都铩羽而归,震动了天下道门。
而他荆无衣为了替女帝赢回赌局,曾挑战大自在,结果不过数合间就败在他的手下。
星乐怎么会和他搅和在一起?
他可是个和尚,还是一个域外番僧,魔门中人,是中土道门的天敌,双方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历经数百年也无法化解。
星乐要和他成亲,这不是瞎胡闹吗?常山赵氏是不可能同意的。
星乐可不是一般人,她外祖父是上代家主,她娘亲是现任家主,而她得祖父和母亲教导,拥有旁人不可及的先天条件,其后更是拜在而今道门第一人赵无敌的门下,被誉为常山赵氏的凤凰女,据说赵氏的那些老古董已有意将星乐当作未来家主培养。
这样一个天之骄女,怎么可能和一个魔门弃徒成亲?太胡闹了!
荆无衣觉得这是他一辈子听到的最荒唐的事情,没有之一,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问问赵无敌,你是怎么教导弟子的?
可他转而一想,又没有了底气质问。当年的他与赵柔伊何尝不是如此?两人一见钟情,直到谈婚论嫁,常山赵氏的上代家主同样是不乐意,最后还是赵柔伊以死相逼,方才不得已接受了他这个女婿。
哎,他荆无衣还真没有脸教训闺女,有他们这个标榜,星乐可谓是有样学样,另外,他这些年根本就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凭什么去干涉?
“安国县公,某能见见星乐吗?”荆无衣底气全无,心中有愧,低下声音求助于赵无敌。
“好,随某来。”赵无敌道。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公爵府,顺着蜿蜒的山道,来到了小道观。
问道和星乐站在小道观门前的一棵老树下,男的气质如仙,女的姿容出尘,宛若一对神仙眷侣,自天穹降落人世间。
星乐正神色不安地看向公爵府邸,看见叔叔师父陪着一位陌生人走来,不由得眯起眼睛仔细打量。
荆无衣用青铜面具遮面,加上一头乌发经过岁月侵袭,如同早了霜雪,显得斑驳了。
一晃多少年过去,当年的女童已长成,将嫁为人妇,而昔日那英姿勃发的蔷薇剑客两鬓如霜,满头白发,就连脊梁都不再挺拔。
时间隔得太久,在星乐的心中,父亲的模样还停留在多年前的时空中,眼前人明显不相符,可为什么却有一种亲近感,是那么的自然,不着痕迹。
“星乐,这位就是你阿爷,多年未见,你们父女想必有一肚子话要说,我就不在这里碍事了,那个……问道兄,咱们去手谈一局如何?”
他邀请问道去厢房下棋,并以目示意,眼前是他们父女的空间,作为他们还是暂时回避得好。
问道何其聪慧,点点头,与赵无敌进入厢房中,让小牛儿躲在暗处,注意外面的动静,若有什么不得劲的地方,及时地通风报信。
一截老树桩,差不多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搁在屋子中间,断面平整中显出一圈圈年轮,那是时间长河留下的烙印,见证了一个生命从生到成长,一年又一年,直到寂灭。
以老树桩为棋盘,刻下纵横十九道,黑白二子依次落在上面,或密集,或松散,或激烈绞杀,或各自围城,每一次落子都是一次选择,一旦落下,再也没有回头路。
问道和赵无敌在纹枰上的造诣本在伯仲之间,平日里也时常对弈几局,互有输赢,可今日不知为何,许是因为问道挂念着星乐父女的交涉,竟心不在焉,大失水准,中盘就被赵无敌绞杀了大龙,成必输的局面。
他索性推盘认输,神情沮丧之极,再也没了往日那从容的模样,一双修长的眉毛紧缩,陷入沉思中。
赵无敌将黑白棋子理好,分别放入两人面前的瓦罐中,并拈起一粒棋子,置入天元的位置,抬手示意问道接手,同时出言劝道:“问道兄,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以某看来,人世间就没有迈不过的坎。再高的山,只要去攀登,总会到达峰之巅,再远的路,只要抬脚去走,总有尽头。
只要你和星乐真心相爱,那么世间的一切阻碍都不算是事,终究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问道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倏然,竟起身对赵无敌深深一礼,正色道:“谨受教!”
然后,他大袖一拂,翩然落座,伸出白玉般的两根手指拈起一枚棋子落在棋枰上,选的是天元附近,两子成挂角之势,对峙于中原,寸步不让。
两人飞快落子,可都舍弃了边角,逐鹿于中原腹地,成激烈对杀模式,大有玉石俱焚的意思。
赵无敌心情大好,却并非是为了纹枰上的胜负,而是问道从自我纠结中走出,打破了心魔的桎梏,道心通明,大道可期。
二人大肆攻伐,谁也不肯罢休,杀罢一局再来一局,就连红日西下都不知晓。
赵无敌无意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