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虽然是一个阉人,但却有着一颗古之豪侠的心,遵循涓滴必报,无论恩仇。
公爷不以他黄三身残体缺而粗鄙之,反而赐予明珠,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嫌弃和敷衍,这份胸襟真是让人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他一激动,将整个黄绫包袱塞到赵无敌手中,眼中噙着泪,声音颤抖地说道:“公爷,您也不是外人,余下的圣旨写的都是公爷您的家事,您就自己个看吧,老奴给您道喜了!您要大婚了!”
将圣旨交给接旨人自己看,也不是没人干过。不过,那些大多是密旨,不好宣之于众,可如今却是明旨,赵无敌也不知道是否合适。
他手中捧着两卷圣旨,如今又加了一个大包袱,耳中听到黄三的贺喜声,起初很是受用,可没了却把握不住,两手一抖,差点让圣旨滚落。
好在他武道大成,身手灵活,不经意间一抓,方才没有出现大不敬的场面。
大婚?公爷我要大婚,看黄三的口气还是女帝赐婚,可把赵无敌给急坏了!
女帝啊女帝,您老人家赐婚的对象可不怎么靠谱,瞅瞅太平公主,生生被您赐给了武攸暨,明眼人都能看出公主心里不乐意,可以说她的一生都毁在您的手中。
如今,您老人家闲得没事干,关心起我的婚事,这是何苦呢?您不知道我已经有了窈娘和沫儿,还有一个月娥,心中再也住不下她人,跟着里面添什么乱?
女帝赐婚,就是圣旨,不可违抗,否则就是抗旨不尊,形同谋反。那样一来,所有的谋划都前功尽弃,只能提前带着家人跑路,去海外避难。
他偷偷摸着袖中藏着的“平地一声雷”,看来还是如他临行前所猜测,不得不与女帝撕破脸,从而启动预案,亡命海外。
他并不是个鲁莽的人,在没搞清楚状况前动手,而是注视着黄三,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敢问天使,陛下赐婚,却不知女方是哪家小娘子?”
“呵呵……哦呵呵……”黄三大笑,声音低沉而怪异,伸出左手,做兰花指状,捋着光溜溜的下巴,道:“公爷这是打趣老奴啊,您要大婚,新妇还能是何人?两位夫人不一直都在您府中住着吗?啊,对了,还有一位与老奴同来,可进入扬州城时却分开了,不知现在何处?”
两位夫人一直住在侯府?哦,赵无敌明白了,同时也松了口气,不用再准备跑路了!
黄三所指的就是窈娘和沫儿,至于另一位自然就是月娥。这丫头来了扬州,为何不去侯府,却反而躲了起来,是何道理?
他是对窈娘和沫儿的朝夕相伴习以为常了,忘记了人伦之礼。窈娘父母双亡,家中也没了亲人,自幼养在赵家,差不多就是他的童养媳,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沫儿小丫头,同样是一个孤女,且性子执拗,一心扑在情郎身上,哪里管别人的看法?
当日赵无敌回乡的时候,秦怀玉本不愿沫儿同行,可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好唉声叹气地随她去了。
秦怀玉虽认了沫儿为女,可毕竟不是亲生的,中间总隔着些什么,不好端起严父的架子。
不过,人家月娥小娘子可是父母健在,且家教甚严,本来对唯一的闺女给人做妾心里老大的不乐意,还能允许她未曾过门就赖在夫家?
如今月娥来扬州成亲,可亲毕竟还未成,自然要避嫌疑,怎么可能先去侯府入住。
黄三看见安国县公一脸的懵十三样,不由得满脸开花,凑趣道:“公爷,说起这事,其中还真有一段趣事,让老奴说给您听听。
前些日子,很少进宫的辅国大将军突然求见陛下,老奴正好在御前伺候,只见秦大将军异常激动,直言要陛下做主,为他讨回公道。
陛下纳闷,问是谁人大胆敢惹辅国大将军生气?
秦大将军提到了公爷您,说公爷您三年守孝之期已过,却迟迟不提成婚之事,可怜他闺女韶华空逝……
最让他生气的是,三年前公爷回乡之际竟偷偷将他闺女给拐跑了,一个未过门的小娘子,却一直住在夫家,让他遭人耻笑,都没脸见人了!
秦大将军越说越激动,最后恳求陛下赐婚,要公爷接旨以后即刻成婚,否则,大将军就要带着亲卫来扬州和您决斗了!”
黄三翘着兰花指晃来晃去,一脸的嘚瑟模样,将当日的情形学得活灵活现,让郑刺史等人忍俊不禁,而安国县公则是大为窘迫,哭笑不得。
赵无敌做贼心虚,扭头瞅瞅门外,又凝神静听,看是不是在节堂内测屏风后面藏了人。
他凑到黄三身旁,强忍着那股子刺鼻的异味,小声问道:“天使,莫非我那老丈人也来了?”
黄三眼波流转,给了一个我懂的的眼神,摇头道:“那倒不曾!秦大将军为诸将之首,身负重任,干系着帝国的安危,岂可轻易离开神都?不过,此番大将军夫人倒是来了,且带来了丰厚的嫁妆,生生装了一船,公爷此番可是……那个,你懂的。”
赵无敌想打人,什么“身负重任,干系帝国安危”?纯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