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斜,白云远去。
秋末冬初之际的扬州,已有些寒意袭人,那路旁光秃秃的枝丫上立着一对寒鸦,对着寒风一唱一和,倾诉着满腔的哀怨,却被马蹄声疾所惊扰,不得不“劳燕分飞”。
赵不凡自从离开了黄花村,因急于前往扬州城替窈娘化解一场厄难,从而不惜马力、打马飞奔,快穿行在萧瑟的乡野间。
扬州城外多水系,也造成了乡野间很少有直道,在弯弯曲曲的乡间小道上纵马飞奔,本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若非是万分火急,一般人是不会这样干的。
好在马是好马,而赵不凡一行的骑术都很不凡,驾驭战马的本领比起大唐最精锐的骑兵,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行五人,小心驾驭着战马,以尽可能快的度,渐渐离扬州城近了。
而随着靠近扬州城,道路也逐渐变宽了许多,且在一些河流上架设了桥梁,使道路变得顺直,不再弯弯绕绕了。
而道路宽了,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马也多了不少,且大多是慢慢悠悠,并不急于赶路,给赵不凡一行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他们只能放缓了度,小心地避让行人和车马,即便是这样,还是不可避免地生了一些摩擦。
赵不凡急于赶到扬州刺史府,实在是没有时间和心情同这些行人扯淡,只好放低姿态和人好言相商,并赔付了一些钱财,方才摆平。
他心中憋屈得不行,恨不得拿出一副恶霸的面目,在人群中纵马飞奔,哪管他一骑绝尘后的人仰车翻?
可也就是想想而已,他还真不敢这么做。而今,他可是太平公主府的侍卫长,一言一行都关系到公主府的名声,可不能再像昔年持刀走江湖时的快意恩仇了。
可越是怕事越是遇到事,就在一处转弯的地方,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让赵不凡彻底火了,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实实在在地做了一回“恶霸”。
这处道路转弯的地方紧挨着一片小丘陵,且有一块巨石立在路边,遮挡了视线,而从大路上偏偏延伸出一小径顺着巨石一转,却不知通往何方?
就在打头一位襕衫侍卫纵马越过巨石的时候,谁料到从巨石后面转出一辆牛车,晃晃悠悠,好死不死地被奔马一冲,出事了……
“嗵……”
奔马与老牛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扑通一下,战马突然间被阻断了去路,扑倒在地,好在马上的侍卫骑术精湛,身手也颇为不凡,在战马扑倒的刹那间,接势跃起,继而在空中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方才卸去了强大的冲击力,勉强在落地之后没有受伤。
而那拉车的牛因为只是牛头被猛烈撞击,脑袋猛地一歪,似乎是脖子折断了,四肢一软,瘫倒在地上。
老牛身子抽搐了一会儿,就没有了声息,显然是被撞死了。
老牛死了,可却倒在了原地,因此并没有带动牛车倾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牛车稍稍摇晃了几下,随即停了下来,那车夫却已经傻了,坐在前倾的车辕上直愣愣地看着倒毙的老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他是在害怕主人的责罚,从而遭受皮肉之苦。
这并非不可能,要知道在如今的世道,牛比人金贵,像他这样的粗使仆人,一头能驭车的犍牛能换好几个。
而车厢中却传来嘈杂的惊叫声,听起来很混乱,有男有女,且不止二人,继而有男子破口大骂:“张三,你特娘的怎么赶车的?一头牛车都驾驭不了,你说你除了吃饭还能干什么?白养活你了,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啊哟喂,人家也不是光会吃饭,还会伺弄一个一身肥肉的娘子,生出那么水灵灵的闺女,也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车中有女人嗲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且饱含着浓浓的酸味。
“哎哟,看我的美人都吃味了,来,亲一个,让爷补偿补偿你。”那男子似乎干了啥事,惹得女子一阵娇嗔。
男子哈哈一笑,继而道:“还别说,那婆子一身肥肉,肉乎乎的,别有一番滋味……
话说,张三那闺女真不赖,就是一副倔脾气,宁死都不让也尝一尝。哼!死丫头,也早晚给你下药,让你哭着喊着求也宠你……”
那车夫对车中人的胡言乱语,似乎是充耳不闻,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样,不过,若是靠近仔细观察,还是能从他眼中寻到一丝挣扎和痛苦。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妻女遭人凌辱,都无法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这边赵不凡等四人凭借娴熟的骑术控制着战马让开了到底的牛和马,并缓缓停了下来。
赵不凡翻身下马,冲那侍卫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那侍卫面有愧色,道:“侍卫长,俺没事,就是那马看样子是废了,要耽误您的事情了。”
“说啥呢?是人重要还是马重要?”赵不凡瞪了他一眼,这才看了看倒卧在地的战马,很明显两条前腿是断了,再也无法站立。
顺着战马又看到了那头死牛,不禁蹙眉,不过,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