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星光点点。
夜幕下的龙山影影绰绰,混沌而朦胧,看上去就如同是一头洪荒巨兽从九地之下一个翻身,露出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脊梁。
村民们冲冠一怒为孤女,不忍见两个可怜的女子遭到外来人的欺凌,纷纷抄起家伙走出了屋门,齐聚在几间茅屋四周,同赵六爷派来的人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村民们是出自道义,时刻把“公道自在人心”刻在心头,一刻都不敢忘记。
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都是乡里乡亲的,同烧龙山中的柴,同饮月落湖中的水,乡邻有难,还不八方来援?
何为人?一撇是道义,一捺是担当,再用不屈的脊梁将道义和担当连在一起,就组成了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而赵家人也不能退让,他们接到的是死命令,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放陌生人靠近这三间茅屋一箭之地,也不得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可问题来了,因为这些村民们并不能完全算是陌生人,而将他们列入可疑之人,似乎也有点牵强。????一方是手拿木棍,群情激奋,而另一方则是持着明晃晃的刀枪,但却心中迟疑,显得很没有底气。
星月当空,山风轻寒。
两帮子人各持家伙处于对峙中,气氛显得很诡异,虽暂时还没有冲昏头脑,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可谁又能保证这样子僵持下去,下一刻人们的情绪不会像那蘸了松油的火把一样,“砰”地一下,火苗窜得老高,从而一不可收拾。
面对这些古道热肠的村民们,赵苟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精明如他、自然明白村民们是为何而来,可任凭他磨破了嘴皮,费尽了口水,就连嗓子都冒烟了,也不能让村民们相信。
村民们自有他们的一套识人看事的准则,且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对于陌生人的忽悠,一般情况下都是自动忽略,打死都不相信一个字。
瞧瞧你们的穿着,必定是非富即贵,再看看你们手中拿着的武器,上好的钢刀,亮的都能照见人影了,比府军的武器都要好,但却又不是官府中人,你说让咱们如何相信你们?
还有,那些战马都是你们的吧?瞧那个头,还有那叫声,能一下子拉出这么多匹好马的主,整个扬州城也不见得有几家,你说说你们是哪家的?
说着说着,村民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看着就要失控,可把赵苟给急坏了!
一般情况下,事情的展都是戏剧性的,一旦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往往也就是柳暗花明的时节。
因为救星总是姗姗来迟,不到山穷水尽的绝地,如何能体现救星的价值?
就在赵苟被逼到了悬崖边,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而进一步则是与村民们刀兵相向,何去何从,已经容不得多想了。
赵苟铁青着脸,心中万分挣扎和痛苦,末了,还是深深地吸一口气,举起右手,眼看就要落下……
事到如今,他没有得选择,哪怕是大错特错,也要横下一条心,将错误坚持到底。
因为他是常山赵氏子弟,而作为常山赵氏的子弟,在家族的利益和天下的道义生冲突之时,只能以家族的利益为上,其它的皆是可以牺牲的。
“住手……咳咳咳……都给老汉住手……”
救星来了!
王老汉和瘸腿儿子两人气喘吁吁地匆匆而至,眼见着村民和外来人剑拔弩张,一场冲突一触即,可把老汉给急坏了。
隔着十多丈开外就大喊大叫,要双方住手,同时,因太急切、胸口剧烈地抽动,就如同那铁匠房中的风箱一样,出急促的咳嗽声。
人们借助瘸子手中的火把,方才看出老汉的神色不对劲,满头白被夜风吹得凌乱,额头上浮现大片的汗珠,一滴撵着一滴,如同溪流般顺着两腮留下,继而滚落,打湿了衣领和胸前。
汗水中混合着污渍和油脂,在脸上留下一大片的斑驳,如同那年代久远的老墙壁,因粉饰的白灰一块块剥落掉,且没有规则,看上去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老汉张开嘴巴,大口地喘气,颌下一部白花花的长须随着呼吸在剧烈地抖动,那模样看着让人不忍。
而且,人们现老汉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就如他那瘸腿儿子一般,不禁让村民们心中疑惑不解?
王老汉是如今村子中年纪最大的人,差不多近七十岁了,可老汉的身子骨一向很结实,腿脚也很利索,能吃能喝能睡,心情好的时候还能上山撵个兔子,可如今怎么会学瘸子走路?
要说王老汉是故意一瘸一拐装可怜搏取村民们同情,那是绝无可能的。
老汉是个实诚人,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且心情耿直,脾气暴烈,临老了还保持着军伍中的粗杀汉作风,怎么会使诈、那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待王老汉走到近前,村民们方才看清老汉身上布满了灰尘,腿脚上也沾染了烂泥,心中不免有些羞愧,暗暗自责。
王老汉站在村民和赵家子弟之间,如同一个大将军在检阅着自家的部下,冷眼一扫村民们,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