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飞雪漫天,天地之间密密麻麻全都充斥着鹅毛般的雪花,极目四望,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房顶上、不管原先是瓦亦或是茅草,此刻全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看不到先前的本色,也算是变相地消弭了贫穷与富贵的差别。
枝头上的黄叶早已经被秋风扫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而今却变“胖”了许多,吸附了层层叠叠的积雪,毛茸茸的、煞是可爱。
粗壮的枝干迎风顶雪,不屈地挺立着,而那细弱的枝条却被压弯了脊梁,在风雪中发出“咯吱咯吱”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压断。
地上堆积的雪很厚,差不多快有一尺深了,将大地以及大地之上的疮痍和污浊全都掩盖了,暂时给了人们一个干净的世界。
但,这只是暂时的不见,疮痍依然在流血,污浊依然侵蚀着人们的身与心,正如那白得圣洁的雪,被人践踏得多了,立马变得奇赃无比,不堪入目。
偌大的新城驿站中已住满了边军将士,就连原先的驿丞等人如今也只能挤在一个边远角落里,一间小院,七八间屋子,数十人待在里面比那牛羊也差不了多少。
这也难怪,新城本不过是北地一小县,地处苦寒之地,物产不丰,人口稀少,如何能够安置近万大军以及那数十万牲口?
好在秦怀玉听从了赵无敌的劝谏,提前从朔方撤军,将边军储备的那些物资补给全都给搬到了新城,否则,这漫漫长冬拿什么来给将士们填饱肚子、抵御严寒?
秦大将军治军有方,军司马魏文常执法严明,再加上边军将士是有序的撤退,且因打了胜仗而心情舒畅,倒也没有发生扰民的事件。
因六年前大唐与突厥发生阴山之战时,新城曾经做过屯兵之地,原先的屯兵所在虽然破烂不堪,但好在地方够大,经过一番修修补补,总算是解决了大军的住处。
至于新城驿站则被秦大将军给征用了,作为他和魏文常等高级将领的驻地,以及囤积重要物资的库房。
朔方之战取得了空前的大胜,加上又是提前将补给物资给转移了,因此边军并不缺少钱粮和过冬的衣物,且先后两次大破突厥大小可汗,缴获了许多战马,至于牛羊那就更多了,至少数十万头。
主管军中补给的录事参军赵政一直在忙忙碌碌,不仅要将战马和牛羊等给数清楚了,并登记造册,还将新城之中所有商家库房中、但凡与过冬有关的货物全都给卖光了,甚至趁着大雪之前派出车马将临近的集镇和县城都给搬空了。
赵政难得大方了一次,只要是过冬的物资包括药材全都往回搬,以至于库房都不够用,又临时搭建了一片。
赵政之所以如此,一来是因为边军将士血战朔方,伤亡惨重,活下来的人也大多带伤。可以说活着的将士们,人人都是英雄,都是大唐的功臣,而今,大胜之后不能薄待了他们,让有功之臣寒了心。
另一方面,赵政手里钱财无数,牛羊云集,属于典型的不差钱,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抠门呢?
地面的积雪很厚,但驿站之中主要的通道却被清理了出来,并不影响行走。
赵无敌随着秦怀玉来到了临时帅帐,也就是以前驿丞处理公务的地方。
秦怀玉瞅了瞅老神在在的红娘子,不由得皱眉道:“一匹马老是跟着晃来晃去的,成什么体统?秦大山,将这匹马牵走,和青玉奴养在一起,也不算委屈了它。”
马也是有身份地位之分的,红娘子这样的大食宝马自然不能喝生水、食粗砺的食物,更何况,它是太平公主的爱物,总得要给一点面子的。
而青玉奴是来自极北之地的寒血宝马,血统比之大食宝马有过之而无不及,将它们俩放在一起精养,都是马中的贵族,平日里也好絮叨絮叨,打发一下时间。
红娘子还有些不情不愿,“哕哕”叫了几嗓子,还是赵无敌好生安抚了一阵子,方才勉勉强强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回廊中,秦怀玉道:“小子,你如今有了红娘子,那青玉奴作何打算?别看着老夫。
不瞒你说,今番回神都以后,武后定然回给老夫一个高位,譬如那辅国大将军就很好,地位尊崇,差不多就是如今大唐军中第一人了。
呵呵,从此老夫就如同那庙中的泥胎,中看不中用了,还要一匹宝马良驹干什么?天天瞧着戳心窝吗?”
秦怀玉的话中满满的都是萧瑟和落寞,可赵无敌又能怎样安慰?对于接下来的这个纷乱的大世中,相对于那些被杀得人头滚滚的勋贵高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大将军功在千秋,天下人心中自有公论。”他也只能这样不痛不痒地安慰一句,接着看着红娘子远去的背影,沉吟片刻道:“小子有个想法,欲将青玉奴献给太平公主殿下……”
他见秦怀玉停下了脚步,睇着他,满眼的玩味之色,连连摆手,道:“大将军,小子并没有非分之想,只不过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古人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子在龙门被公主所救,后又以国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