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在放弃了抵抗,一心求死,且面色平静,双手合十,口中在低声吟诵经文,似乎是在进行自我超度,以期能往生极乐。
这可把老和尚鸠摩什给吓坏了,他不再执着于为师弟报仇,而是主动提出休战。
叶嬷嬷和李若兮对望一眼,点点头,算是赞同了鸠摩什的提议。
既然赵无敌已彻底击败了大自在,去了一个最强劲的敌人,剩下一个鸠摩什也蹦跶不了什么幺蛾子,暂时休战也没什么。
而且,以她二人之力对付一个鸠摩什都占不了半点便宜,再继续打下去反而对她们不利,至于那个强大的让人难以置信的赵无敌,她们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要知道赵无敌可是稷下学宫的敌人,是宫主指名要除去的人,虽然如今赵无敌并不知道,但总让人心里不踏实。
鸠摩什见二女同意罢手,连忙来到大自在身边,护在他身前,冲赵无敌喝道:“兀那小子,有话好说,休得伤我家尊者。”
赵无敌闻言眉头一皱,心想你这老胡僧真特么不会说话,怪不到都说中土之外为“四夷”,你瞧瞧就这种模样,可不就是化外之民,不识礼数吗?
既然有求如人,必先以礼下之,怎么一点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真是白来世上走一遭,糟蹋了一副好皮囊。
大自在也睁开眼睛,睇了鸠摩什一眼,轻笑道:“师兄不必如此,是小僧技不如人,却也怪不到赵兄头上。这是小僧的命运,待小僧去后,还请师兄将小僧这幅臭皮囊给火化了,带回高原,撒在大雪山之上,让小僧能得以回归净土。”
“尊者切莫如此,今夜老衲就是拼了这条命……”鸠摩什急了,手舞足蹈,几欲癫狂,就要和赵无敌拼命。
大自在拉着鸠摩什的手,并轻轻拍打了几下,柔声劝道:“师兄,人谁能不死?不过是死得其所罢了!我心安处是故乡,小僧于今是心如止水,无波无澜,正是回归极乐净土之时,师兄又何必烦恼?”
大自在倒是很看得开,并没有把生死看得多重。
我佛慈悲,佛门大开,广度天下有缘人,小僧虽不才,也是一个自幼修佛的佛徒,如何不能自度?
“尊者,您可是大雪山万年不遇的奇才,惊才绝艳,万古少有,怎么能半途凋零?”鸠摩什老眼浑浊,一行行热泪滴淌而下,心中痛苦不堪,面露不忍和挣扎。
他忽然转身,扑通一声朝赵无敌跪下,双手合十,一脸凄苦之色,道:“阿弥陀佛,赵施主,我家尊者的确是万古少有的武学奇才,还请施主看在同为上古传承的份上,手下留情。只要施主点头,老僧立即自绝,以消施主心中之怒!”
大自在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的抖动,显得心中极为不平静,连声道:“师兄,你这是何苦?小僧本想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谁料到却因你而染了尘埃!我佛慈悲,让小僧何去何从?”
因为鸠摩什主动提出休战,李若兮和叶嬷嬷已经同小婢花萼汇合在一起,密切地关注着赵无敌等人的动向。
花萼见鸠摩什和大自在这两个和尚叽叽歪歪,弄得跟情人间生离死别一般,不由得心生厌恶,颇为看不起。
继而,她又想到花语的惨死,不免心中难受,眼圈一红,道:“两个心狠手辣的和尚,竟然还在叽叽歪歪地絮叨什么悲天悯人,真是笑死人了!我说赵家郎君,对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你还磨磨唧唧干什么?当断不断,拖泥带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李若兮连忙斥道:“花萼闭嘴!”
她接下来又朝赵无敌拱手道:“小婢年幼,不通礼数,是李若兮管教不严,还请郎君海涵!”
赵无敌扫了花萼一眼,见这小婢嘟着小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竟然还朝他做了个鬼脸,不由得哑然失笑,道:“无妨,无妨,娘子言重了。”
他转身看着大自在和鸠摩什,见二人一副生离死别依依不舍的模样,且真情流露、不似作伪,不由得心有所感,漫声吟道:
“菩提本非树,
明镜亦非台。
心中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两个和尚闻言呆了一呆,不再胡思乱想,一心纠缠生生死死,而是陷入沉思之中。
夜风习习,青灯摇曳。
小庙中静得可怕,没有人说话,全都陷入沉思中,就连呼吸都尽量轻柔,生怕失去这顿悟的机会。
赵无敌所言,并非是他所创,而本就是佛家真言,乃是禅宗六祖慧能和尚所悟,而今正好应景,被他信口开河、给剽窃过来。
佛度有缘人,不是说说而已,六祖慧能的大道真言不过是区区四句话,一共二十个字,却也不是凡夫俗子能够理解的。
小婢花萼如闻天书,摸不着头脑,叶嬷嬷也还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就连李若兮也仅仅是略有所思,却不得其真意。
鸠摩什面色挣扎地厉害,因为六祖慧能的见解和他并不相合,二者相冲,差点让他走火入魔。
只有大自在闭目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