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暮色苍茫。
巨大的攻城车绵延二十多丈,在苍茫的薄暮之中就如同莽荒巨兽盘踞在城外,一口咬住城墙,煞气弥漫。
其上倒伏着大量的战马与突厥人的尸体,横七竖八,显得狰狞而恐怖。
“要不要派人将这些攻城车给破坏掉?”秦怀玉蹙眉道。
“赵无敌,你怎么看?”魏文常问道。
赵无敌心中腹诽,怎么老是问我?就不相信你们心中没有决断。
不过,既然大佬都开口了,他一个小小的旅帅就没有沉默的权利,只能老老实实回答:“这个……
突厥人既然能造出八架攻城车,就能造出二十架、三十架……
我们今日毁了他八架,明日他再派出十六架,既然如此,毁了这几架攻城车又有什么意义?
小子认为,不如留着这些攻城车任其使用,只不过给他增加点难度就是。”
“说的也是,不知无敌要给他增加什么难度?”秦怀玉从善如流,继而问道。
“小子,快点说出来吧!大将军都向你请教了,够你小子嘚瑟了!”魏文常笑骂道。
“呵呵,办法很简单,给铺上一条冰之路而已!”赵无敌笑道。
战马能在雪地之中奔跑,但是在坚硬的冰面上却不行,尤其是在结冰的斜坡上面,除了摔倒摔死就没有别的可能。
秦怀玉与魏文常相视而笑,道:“哈哈哈,老魏,这小子可够阴险的,面对敌人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老夫喜欢。
对敌人吗,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朝中那些腐儒口中的温良恭俭让那一套都是放狗屁。
对付突厥这些化外蛮夷,就没有人能够教化成功,圣人都不行。
只有用刀子和他们讲道理,你把他打疼了,他反而对你服服帖帖。
小子,好好活人,老夫等人老了,胳膊腿都僵硬了,没几年好混了。
将门的将来就指望你了,荣华富贵的不敢想,就指望在将来能得个善终。”
秦怀玉的一番话说得很大胆,也很是恓惶,就连号称刚正不阿的直臣魏文常都唏嘘不已。
看来最近朝中的风云诡异,让他们害怕了,却身在局中无法逃避,不免心中惶惶不安。
也难怪他们害怕,在太后的纵容和推波助澜之下,听说大理寺和御史台都成了人间鬼蜮。
多少官员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明不白就被请进了大理寺和御史台,却再也见不到出来。
满朝文武人心惶惶,天不亮出门上早朝的时候,全家人洒泪相送,凄凄惶惶,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这还真不是多此一举,因为就有不少官员出门后再也没有回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如同凭空蒸发。
就连政事堂的宰相们都战战兢兢,心中不安,稍不留神被贬谪地方都算是祖宗保佑,至于流放更是家常便饭,总比不明不白人间蒸发要好上千万倍。
如今,整个大唐就没有一方净土,这场风波瞬间席卷朝野,就连军中也不例外,多有牵连。
太后将大量武氏宗族安插进军中,就连朔方城边军中都有一个。
中郎将武攸暨,武后的娘家侄儿,对于此人,赵无敌虽然没有见过,却并不陌生。
此人将迎娶大唐之花太平公主,成为大唐第一驸马,在史书之中也算是大大有名之人。
武攸暨前来边城,他的目的,更确切的说是武后的目的,秦怀玉和魏文常心知肚明,但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相对于武后对李唐宗室举起的屠刀,像秦家和魏家这样的勋贵,真的不算什么,谁知道啥时候就有灭族之祸。
秦怀玉和魏文常都不是孤家寡人,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大家族,连带着部曲,都有数百上千口人,如何能够不害怕?
他们家都是大唐的开国功臣,都是老牌勋贵,世代承袭李唐的福泽,无论他们愿不愿意,在武后的眼里都是李唐的拥护者。
既然武后要以武代唐,迟早都要对他们这些李唐旧臣下手,被解除兵权给予一个闲散职位,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他们也不可能束手待毙。
在强大的武后面前单打独斗无疑是没有活路的,于是,大家捆绑在一起,与武后讨价还价,以博取家族延续的生机。
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对一切的助力都来者不拒,尤其是赵无敌这种年轻有潜力、又没有丝毫背景的人,很可能在将来给他们大助力。
因此,秦怀玉才不顾忌讳地一吐为快,将事情挑明了,我们想拉拢你,也会帮助力,但却需要你的承诺以及将来的回报。
赵无敌可以看出来,秦怀玉这是和魏文常商量好的,甚至还有其他势力,至于杀才薛纳则不在其中,否则也不会被他们给支开。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一种相互付出的交易,没有人会单方面的付出,不求回报。
就连圣人都不可能,圣人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