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风为了接住唐薄荷身体,因为冲势太急,少女又跌得太快。 慕南风呈单膝跪地的姿势,才得以抱住唐薄荷。 他向来稳健的双手甚至都在发抖,顾不得说话,空出一手就要撕开内衫帮少女止血。 本该重伤或死亡的唐薄荷却蓦然睁眸,朝他眨了眨眼,眼眸里一片朝气灵动。 慕南风微怔,唐薄荷赶紧又不着痕迹的往他掌心狠狠掐了一把表示自己没事。 她又不是傻,和哥哥的好日子都还没开始呢,怎么可能会死得那么悲壮。 她向来狡诈又无情,除了哥哥,否则谁都别想占她丝毫便宜。 他们是想反,可绝不是被天下人唾骂的那种反,她要名正言顺,她要哥哥名声丝毫无损,甚至站在道德高点狠狠压住凤时年! 哥哥是神,怎么可以有兄妹乱仑那么不堪的污点? 哪怕哥哥不在意也不行,所以她拿慕知意的名义发誓,是因为慕知意真的和慕南风没有丝毫龌蹉,和慕南风有关系的,是她唐薄荷。 慕知意这个身份,既然会给哥哥造成困扰,那就丢了吧,用性命为哥哥造势,唐薄荷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没错,刚才她自刎,血看着留得多,一看就是割得又深又狠,一绝不能活的模样。 实际上那个时候她长发散乱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挡住了,借着那功夫,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脖子上当然也有伤痕,但其实非常浅。 战袍里面还有早上为了挡住她没有喉结而准备的高领里衫,恰好能遮掩住这一切,她戏做得那么足,不可能有人怀疑的。 慕南风一直低着头,伸手扒开她衣领,见伤口确实不碍事,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甚至生出劫后余生的后怕感来,狠狠往她身上肉最多的地方掐了把,唐薄荷疼得眼泪汪汪又不得不装死。 慕南风回过神来,当然也不可能浪费她的一番心意。 做出急慌悲切的表情,拿出常备的金疮药,像是手抖得拿不住,往她脖子上倒了整整一瓶,又摁住她的手在金疮药上滚着裹药,见伤口很快止住血,这才作罢。 他维持着单膝着地抱着妹妹的姿势,见怀中少女闭着眼一动不动的模样,他像是无法置信,过了许久,才狠狠将她勒向胸膛,看似悲怆,实际威胁:“慕知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仿佛终于接受唯一亲人在自己面前自刎的事实,他动作缓慢的将少女的尸体放在地面,红着眼看向点将台上同样不敢置信的皇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慕南风没有起身,仰视高台上的帝王,他解下战盔,拿出兵符,脱下战袍,将这三样东西一一摆放在黄沙地面。 “可如今南风这条命是妹妹换来的,恕我——难以从命。” 他不再以末将自居,抬眸直视帝王眼睛:“今日,三军为证,慕南风交出兵符,交出爵位,以白丁之身走出点将台,日后生死有命,造化凭己,望天子自重。” 他没有多言,语毕,抱着‘已死’的妹妹,着一身白色中衫,如松般,不弯半点背脊,一步一步,跨越三军所在队列,走出点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