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对于安远县城的人来说,是个极为普通,平凡的日子,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如往常,波澜不惊。
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却绝不一般,因为顾神通与项央的一战,就在今日。
县城傅家大宅,碧瓦朱甍了,曲折游廊,富贵堂皇,在清江府边县当中,也是少数。
曾经的傅大春面对县城大茶商周大户是羡慕与憧憬,时至今日,他已经拥有远超那年周大户百倍的家财不止,却也多了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烦恼,再也不能如当初一样没心没肺,得过且过。
垂花门边,庭院当中,辗转一夜未眠的傅大春穿着单衣,呆呆的站在院子当中,看着还未大亮的天边,心里有千万种想法,但似乎又空空如也。
他的身后,刚刚为他生下小女儿的九房小妾在丫鬟的陪同下走出温暖的房屋,轻轻的走来,有些心疼的给傅大春披上一件暖和的外袍,劝道,
“夫君既然担心,为什么不去黑山上看一看呢?”
傅家能有今日家财地位,除了本身生财有道,大半仰仗项央带来的武力威慑与神捕门关系,所以傅大春的几房妻妾对于项央也很是看重。
她们只知道近日项央要和一个对头做过一场,却不知道是何等样凶险。
傅大春转头对着小妾勉强笑笑,示意她不必担心,心中还是愁肠百转,他何尝不想去现场观战?是项央不许。
按照项央的说法,他后天大成的武功,在两人交手余波下,比起一只蚂蚁也强不了多少,他去观战,危险性太大。
此话或许不假,然而,傅大春也猜测出另一个原因,项央不希望他露面,以免牵扯进更大的漩涡当中,这是保护,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可这是他的央哥儿啊,他怎么能不担心。
深深吸了口气,傅大春让小妾回去休息,又吆喝下人给他洗漱更衣,最后独自一人步行到项央的老家,在项大牛的灵位前上了柱香,祈求项大牛在天之灵能保佑项央此战告捷,他无能,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薄薄的晨雾如同轻纱笼罩着黑山,山野之间,花儿烂漫,绿草芬芳,有晶莹剔透的露水顺着叶子的纹理流下,偶尔有后肢立起的毛绒小兽抱着浆果窜去……
黑山之上,峰峦之间,项央身负长刀,悠然行于薄雾之中,腰带飘飘,脚下踩着松软的黑土,毫无痕迹。
偶尔停下,驻足在一片绿草丛中,折下一根叼在嘴里,咀嚼一番,自有一番苦涩在心头,看起来像是玩心很重的大男孩,而不是叱咤江湖,一怒而风云变的绝顶高手。
一路虽是走走停停,不过项央仿佛缩地成寸,赶着约定的时间当口,来到双方约战的山头。
这是一片地势平缓的山头,绿草红花稀少,反而堆积了数不尽的巨大岩石,一块一块嶙峋罗列,看起来虽然不是风景秀丽,却也别有一番壮阔寂寥之感。
而山间,早有一个蓝袍高瘦的人等在那里,在他身侧还有一块被削平的岩石,以及两块相隔对着的石凳,项央目力极好,还看到被削平岩石上摆放了几碟小菜与酒壶。
此时尚是清晨,项央一早起来只是照例修行,米粒未进,还真有点嘴馋,眼睛热切不少。
而山间虽然表面只有他和顾神通两人,但暗地不知有多少高手潜伏,准备观战。
“他奶奶的,顾神通这是作甚?要打就打,打完拉倒,整这么一出干毛?惹得老子的酒瘾也犯了。”
一个先天修为的大小眼汉子擦着嘴角的口水,心里暗暗骂道。
他并不是武功多强,地位多高,能来这里纯粹是因缘巧合。
早三天他从一个好友口中听说了这么一个事,琢磨这这一仗是天人强者与雍州最强大的天才交手,肯定精彩纷呈,武者之心按捺不住,这才跑过来偷看。
为此,他星夜兼程,不分白天黑夜连轴转的赶路,终于赶在此战之前来到黑山,没有与精彩决战失之交臂。
只是现在没看过火星撞地球的一幕,反而见到顾神通摆出一副喝酒吃肉,聊天打屁的姿态,这就让他很不是滋味了。
诚然,馋酒的他被远处飘来的酒香给勾动了,但更令他难以忍耐的是,他要看的是激烈火爆的战斗场面,而不是自己又冷又饿,看着别人大快朵颐。
至于其他隐藏在暗处的高手,也是心思莫名,却不似这个莽汉一般情绪不定,露了气机。
项央压下心中的心思,走前几步,最后和顾神通打了个照面,才终于仔细打量起这个大了他许多辈的天人高手。
这是他爷爷辈就活跃在雍州江湖的高手,真正称得上一声传奇了。
数十年风雨,沉浮,同时代的红楼一梦醉春秋坐死关,成为过去,他却靠着天赋,毅力,在这个早已经不属于老人家的时代再次走入大众的视野。
抛开两人之间的仇怨,他是值得项央钦佩的老前辈。
项央眼中,顾神通的五官不算英俊,却带着硬朗的味道,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刻下痕迹,不过他的气质却显得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