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
歆兰踩着小碎步,快步闯入偏殿,面色煞白:“主子!您猜谁来了?!”
沈昭瑜一手捧着紫金护手炉,一手握着一杯清茶,放在唇边抿了抿,润了润干涩的唇角,才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抬眸望向歆兰:“是真儿来了吧?”
“主子怎么猜到的?!”比起尉迟真的到来,歆兰对沈昭瑜的反应更加惊讶。
怎么猜到的?
公孙麟坏了她一局好棋,理应向她赔礼道歉,不是么?
他将真儿送过来,只是为了讨她一时欢心。
沈昭瑜一面想着,一面放下了护手炉,回到床榻上躺好,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才抬眸对着歆兰语气疏懒道:“让真儿进来吧。”
“是。”歆兰一句话都不问,便将沈昭瑜的意图看得透彻。
尉迟真刚入昭阳宫,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儿便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掩鼻子。
歆兰见了,连忙笑着解释道:“这不是什么毒药,宁王殿下不必如此紧张。娘娘胸口的伤有碗口那么大,流了整整两盆的血,连太医都说她身体里头一半的血都流光了,比生宁王殿下的时候,失血更多。故而太医开了不少补血的方子,奴婢每日都要给娘娘灌上十几万碗。那方子里头有一味药,味道极其难闻……奴婢已经命人****用熏香熏了,奈何昭阳宫的味道还是这么大!”
碗口那么大的伤口!
流了整整两盆的血!
每日要喝十几碗的药……药味儿大到用熏香都遮不住。
歆兰说的每一句都刺激着尉迟真的心。他的母妃在宫中受苦,他却不能陪伴身侧,着实不孝!
“陛下大约是嫌弃昭阳宫的药味儿,嘴上说着多么多么的心疼……这都两天没来看过我家娘娘了!好在娘娘清醒的时候,拼着一口气,求陛下答应了她的条件,否则……”歆兰声音一顿,“否则殿下现在,恐怕已经在刑部的大牢里蹲着了!”
尉迟真闻言,神色大震,难以置信地望向歆兰:“你说什么?!我母妃逼父皇答应她的条件?”
“殿下难道还看不出来么?”歆兰抿了抿唇,“当日在断指山露台之上,贵妃娘娘离陛下那样近,看到刺客一剑刺向陛下的时候,完全可以拉着陛下避开……她是为了殿下您,生生挨了一剑啊!”
尉迟真仿佛被闪电劈中,整个人都僵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母妃为了救他,不惜以身犯险!
而他呢?
这些天,他都做了些什么?!
为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欺骗他的女人,他不惜以母妃为他精心培育的十天干上昭阳宫逼宫,逼母妃交出虎符,与母妃反目!到最后,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还要母妃来替他收拾烂摊子!
他真是这个世上最混账的儿子!
尉迟真飞快闯入偏殿,扑通一声便跪倒在沈昭瑜床前,单手不停击打着自己的胸口,自责不已:“母妃!儿臣错了!儿臣知道错了!你原谅儿臣吧!你一定要醒过来,再给儿臣一次好好孝敬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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