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看了眼着火的屋子, 在火势蔓延出来之前冲过去拔开了将窗户锁死的插销,和门外防止于美人逃出而挂的铁锁。锁已经被烧烫了,她掏出帕子垫着才敢碰。
“你大意了。”九儿冲姚双兰道。说话间把门锁扔进了面前的池塘里,热铁遇水冒出滋滋的声音。
“以为会烧尽的, 就没在意。”姚双兰回以感激的笑。原来人与人之间真的可以以心换心,让她不安的是她对景灵宫里的人好虽然并无所图,但也没有那么真挚。那是一种浮于表面的好,并未把真心交出去, 九儿这么帮她让她觉得受之有愧。
“雨这么大可说不准啊!”九儿被浓烟呛得咳了咳,不解地问道:“怎么突然把她……”说完指了指身后被火吞噬的屋子, 她不明白兰贵人怎么忽然之间对于美人动了杀念。“因为燕贵人的事么?”
姚双兰摇了摇头。“不全是。家人出了事,我得想办法出去。于氏刚进来,在皇上心里多少还有点分量,她死了以皇上的性子怎么也会过来瞧一眼的。”姚双兰望着远处与景灵宫交相辉映的另一场大火道:“没记错那边是宁安宫的方向吧?”
九儿点了点头:“万太后也是命大之人, 不知这次又是谁要害她。”
姚双兰担心起来。如果只是景灵宫大火, 皇上必定会来。可宁安宫似乎也着了火, 这下皇上来不来就很难说了。皇上对万太后也不能说是孝顺吧,说惯更合适,什么都顺着。宁安宫出事皇上不可能不去, 但皇上在宁安宫耽搁多久, 看完太后还会不会来景灵宫就未可知了。
火势渐大, 景灵宫里的人一拨接一拨地醒了过来, 九儿拍了拍姚双兰的肩道:“有人问起来你也不必怕, 冷宫里的女人除了疯了傻了的, 都是共过患难的姐妹。我去交待一声,就说于氏跋扈不愿住南房,抢了你的屋子住,雷雨天里受不得冷宫的寒苦自焚了。”
“谢谢九儿姐姐。姐妹们有想出去的也赶紧打扮打扮,皇上难得来一趟,兴许念着旧情能出去几个。”姚双兰扶了扶头上的素银簪子。但愿皇上会来吧,不然只能找隆宜帮忙了。
九儿大笑道:“外面哪有景灵宫的日子舒坦?除了年初进来的两个,老姐妹们都是死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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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宫里万妼看主殿的正殿烧得差不多了,眼看偏殿也要遭殃,这才吩咐陪她一起雨中赏火的宁安宫众人道:“行了。救火吧!”
烧多了万妼觉得心疼,意思一下能达到目的就得了。这把火一过她得找个临时住处,烧得太多重建宁安宫需要的时日太久,她懒得等。住哪里也没有宁安宫自在。
姚喜给太后娘娘撑着伞,她精神有些恍惚。
刚才自己是亲眼看着一个人活活烧死在面前的大火里了?
这种感觉很怪异,她忍不住想象如果自己是绑在殿里的那个刺客,被火烧死的过程中会是什么感受。刺客当然该死,可是一个再该死的人死在面前,作为同类还是有种怪异的不适感。
“姚公公!”万妼瞥了眼姚喜面色不悦地道:“让你撑伞是替哀家挡雨,不是让你用伞把雨柱引到哀家身上!”
“奴才该死!”姚喜赶紧把伞扶正了。
伞就那么点大,万妼看姚喜踮着脚把伞撑在她的正上方,自己淋在雨中,挥手道:“算了。你回房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奴才遵旨!”姚喜这句答得格外洪亮。哦耶!终于可以下班了,她今日又醉酒又打架的早乏了,太后娘娘要她走她也不客套,利索地把伞递给芫茜姑姑就撤了。
万妼侧过脸瞥着姚喜毫不留恋的背影道:“他倒是真不客气。”
宫女太监们的住处倒是完好,但太后娘娘的寝殿已经不能住了。芫茜撑着伞问道:“娘娘今晚歇在哪里呢?”
“宫里空置殿室那么多,随便找个住些日子吧!奴才们不必跟着搬,带些过去伺候就行了,库房还在这里,得有咱们的人守着。”万妼看了眼还在燃烧的景灵宫:“那边不知是谁作的妖。”
可别说是不小心失的火。这样的雨天能起那样大的火势,要么是人为,要么是被雷劈了。万妼知道雷没有劈过景灵宫,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时候就能看出谁真的把宫里当自个儿家。宁安宫烧多了她会心疼,景灵宫都快烧没了,还没多大动静。纵火的那位真是沉得住气,果然不是自家的不心疼!怕是恨不得把整座皇宫都烧了吧?万妼这么一想,觉得冷宫里那些怨妇还真做得出来,没准就是想借着今晚的狂风把皇宫都烧了。
“景灵宫的火不可能是意外。”万妼对芫茜道:“今晚抓到纵火之人便罢了,要是没抓到,勿必命人追查下去。冷宫里的女人不惹事生非的可以留着,有纵火这种危险想法的万万留不得。”
有纵火这种危险想法的女人?娘娘您是在说自个儿么?芫茜神情复杂地偷偷望着自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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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成帝正在纠结今晚眠在哪位佳人的宫里。
这个挺久没去了,似乎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