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这位李前辈今日便来了。”
若是放在平日,这种写作“拜帖”、读作“战书”的东西,顾惜朝是不会递到他们大庄主面前的,而是会根据来人的实力,直接在庄中的小黄叽中为他匹配合适的对手。顾惜朝给人选的都是自家那种恰然能打败他,可是却又不会实力悬殊到让人面子上挂不住的小黄叽,然后再对方战败之后由他出面称赞几句对方的剑法,再谦虚几句他们藏剑的弟子也是赢得侥幸,然后就能乐呵呵的将人打发走了。
若是遇上那种实在胡搅蛮缠的,了不起便是让阿卿重剑抡出去,敢用脸去挡藏剑重剑的人还没出生,因此那些人一见玉卿久的重剑出鞘也就怂了,这同样也是一种化解的法子。
只是如今这个李观鱼李老前辈,莫说是玉卿久恰好不在,便是她在庄中,顾惜朝也不能让人如此粗暴的对待这位老者了。
顾惜朝虽然不用剑,但是他在藏剑山庄已经十多年了,看一个人和一柄剑的眼光,顾惜朝可以称得上是毒辣。李观鱼从前便是江湖之中德高望重的用剑的老前辈,见面之后,顾惜朝更看得出来此人真的是为了追求剑道的极致,而非为了沽名钓誉才来拜会他们大庄主的。不说旁的,便是这种对极致的追求,就足矣让顾惜朝对这位老前辈心存几分尊重。
更何况……这一次李观鱼上门,竟然是备下了足足十万两黄金。
见到那足足堆满了半个藏剑山庄大门的黄金,顾惜朝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对自己面前神色温和的老者试探性的问道:“李前辈这不是来替家中小辈下聘的吧?”
抛开顾惜朝自己不谈,如今藏剑山庄一群小黄鸡都还羽翼未丰,因此满藏剑上下唯一适龄的便只有玉卿久一人。如今李观鱼抬了这么多黄金过来,的确很容易让人遐想。
顾惜朝没有空遐想,他只是有些犯愁——他家大小姐对外可一向是男装,还有人谣传他们藏剑收徒是臂能跑马、身高八尺、一次能喝八坛酒的强壮汉子。传言只有最后一条靠谱,玉卿久的确一次能喝八坛酒,除此之外,就都是江南百姓天马行空的想象了。
顾惜朝吃不准这位李观鱼前辈是听得哪个版本,要是他家的那位也是个姑娘,那这乐子可就大了。有那么一瞬间,顾·操着老母亲的心·惜朝真的想把某个图轻快方便就穿男装还勾搭小姑娘的臭丫头掐死。
不过掐死什么还是后话,如今顾惜朝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决定硬着头皮先收拾这个烂摊子。
孰料李观鱼听到他的话的时候先是一愣,转而大笑出声,冲着顾惜朝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家那个是个男娃娃,你们藏剑山庄就连个姑娘都没有,我替他给谁下聘啊?”
不,我们是有姑娘的。顾惜朝心中默默吐槽,不过脸上却很快换上了一个妥帖笑意。知道自己是误会了,顾惜朝这会儿也镇定下来,指了指那边的黄金,顾惜朝不解道:“那李前辈是何意?”
李观鱼捋了一把自己的长髯,笑着道:“之前我听人说,你们藏剑山庄的那位大弟子放出过话去,说你们藏剑弟子从不与人平白比试,要想和门下弟子比试,一次百金。要想和他这位首徒比试,一次千金。而若是要想要与你们大庄主一战,就非要黄金十万两,非此不可。”
顾惜朝愣了一下,然而他这个人天生心细,很快就想到了李观鱼说的是什么。
说来,玉卿久也是的确说过这话了,不过李观鱼省略了那句“若想跟这位我们藏剑山庄的客人比剑,一次万金”。关联一下上下语境,就不难看出玉卿久其实是被那些慕名而来的用剑之人闹得不行,不得已才喜爱能想出了这样的托词。
当时她和叶孤城在西湖边上闹出不小动静,也不乏有人想要借此分一杯羹,也上去和他们两人打一场。就是打不赢他们两个,可是却也可以借着这热度在江湖上小小的露一下脸了。
玉卿久当时也是不胜其扰,想到那些想以此出名的剑客多半也不是什么名门出身,初出茅庐也不可能有多少钱财,于是她才放出这话去,好教那些人知难而退。
只是玉卿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四五年之后,居然真的有人掐着她当初说的话,当真抬了十万两黄金到他们藏剑山庄来,郑重其事的要和她师父比剑。
玉卿久:很气了,想要掐死当时嘴贱捎带上师父父的自己。
只是玉卿久终归做不到掐死当时的自己,眼下李观鱼闹出这么大阵仗,顾惜朝也是不可能将他三下两下就打发了的。没有办法,他只能将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上报给了他们大庄主。
叶英听着事情始末,他的手轻轻的拂过焰归,半晌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