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四方的阴界裂缝已经重新封印, 街道各处一片死寂。
一座座□□□化作的石像保持着战斗的姿势,伫立在朱雀大道的正中, 守护着这一座人类的都城。
贺茂保宪披散着灰白无光的头发、靠着猫又,无力地坐在地上,远远望向了黑夜山的方向——那里是属于黑晴明和白晴明的战场。
玲子从荒的大殿中出来后,迅速跑向了平安京的中央,然后被一群石像拦住了脚步。她看了看依旧保持着鲜活神情的石像,还有眼角布满细纹的贺茂保宪, 张了张嘴:“对不起。”
保宪眼角的细纹逐渐加深, 脸上露出有些懒散的笑意:“为什么道歉?我们赎完了自己的罪行, 阴阳二界重新归于平衡,八岐大蛇也已经被暂时封印……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玲子故作轻松的笑了:“看起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嘛!我还以为你变得和那些腐朽的贵族越来越像,看起来是我看走眼了。”
“玲子, 你错了。”贺茂保宪收敛起了笑容,“如果是以前的我,我早就骑着猫又离开了, 才懒得管那么多糟心事。至于牺牲自己, 封印八岐大蛇这种傻事, 根本不可能去做。”
“可是啊,人类的一生, 再长, 也不过百年。我们总会成长, 然后去承担些什么。有时, 我真的很羡慕晴明,他有着比一般人长得多的时间,也有着可以肆意妄为的实力和任性的资本……”
说到这里,保宪停了下来,望着天空,眼中满是感慨,好似一个迟暮的老人。
玲子不禁想起了在八原时的生活。
那时,她的人生不过是借住的屋子—学校—后山这样的三点一线,简简单单。除了可以看得见妖怪这一点,其他的根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不过短短几年,那种平凡的日子就已经离她非常非常的遥远了,远的甚至让人觉得是上辈子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承担了这么多原本不属于她的责任了呢?
她开始……有些怀念那时平静的生活了。
“玲子,有些事情,你不去做也没有关系。”保宪有些欲言又止,“虽然身为一名□□□,我希望你能够尽你所能去斩杀八岐大蛇;但是作为一个朋友,我更希望你不要去勉强自己。”
玲子原先有些不安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她指了指贺茂保宪因为透支生命力而至少老了二十岁的脸:“保宪,变成这样,你后悔吗?”
贺茂保宪洒然一笑:“当然不。”
玲子耸了耸肩:“这就是我的答案了。”
“为了晴明?”贺茂保宪的脸上的表情有些狭促。
“为了可以好好地揍他一顿!竟然敢把我当做傻瓜一样耍!”玲子握了握拳头,怒气逐渐升腾起来。
保宪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伸出手指向了黑夜山的方向:“晴明的话,应该在那个方向。”
“那我就不客气了,等事情过去,欢迎再来找晴明喝酒!”
“当然!”保宪眉眼间全是怀念。
等事情过去了,平安京重新恢复平静,伤痛将会褪去,生活还会继续。
到时候,再一起喝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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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前,黑夜山。
战败的黑晴明掳走了八百比丘尼,将她作为人质,逃往了黑夜山。
黑晴明此时只有浓浓的不甘——虽然白晴明四打一的行为十分的无耻,但是败了就是败了。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善后,是回过头去和白晴明合作,一起去杀死八岐大蛇,还是继续和八岐大蛇合作,颠覆平安京?
八百比丘尼被黑晴明的术法束缚着,脸上却一片平静。
“黑晴明先生……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八百比丘尼看着那张和白晴明一样、却阴沉的仿佛可以滴出墨汁的脸,这样建议道。
“你最好认清自己的处境。”被打断思绪的黑晴明没好气的回答。
“是呢,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从热田神宫将假的草薙剑交给芦屋道满开始,到找人刺杀夏目玲子,再到潜伏在白晴明先生身边、谋划八岐大蛇大人的复活为止,我一直一直,都在为八岐大蛇大蛇大人服务呢!”
在八百比丘尼说到一半的时候,黑晴明就猛地看向了她的脸,愤怒得犹如实质的目光似乎要将八百比丘尼烧出一个洞来。
“你好大的胆子!”黑晴明抓住了八百比丘尼的脖子,逐渐用力。
比丘尼的脑袋因为窒息而微微后仰,脸上依旧保持着一成不变的淡笑:“黑晴明先生,你杀不死我的,我……可是不死之身呢!”
“哼!”黑晴明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将她甩到了地上,“你真的以为,我杀不死你?”
八百比丘尼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如果黑晴明先生找到杀死我的办法的话,请务必告诉我,我一定会配合的。”
黑晴明感觉到了久违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