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休沐, 九爷在家里痛痛快快睡了个午觉, 起来也没有洗漱, 直接走到堂房,看到九福晋坐在冰山边上噼里啪啦打算盘,打了个哈欠道:“还没算完呢。”
给儿子攒的私房一日比一日多,九福晋心里美得很, 先让人给九爷上了一碗冰奶子, 才道:“今年年景好,收成多了不少。”
“你那几个庄子。”九爷撇撇嘴。作为皇子里面最大的财主,九福晋在寻常人眼里看起来十分丰厚, 在他眼里, 也不过就是点脂粉钱罢了。
九福晋暗自翻了个白眼, 怼道:“妾是没甚么银子, 还等着爷给点零用呢。”
九爷立即就不吭声了。
以前的九福晋,无儿无女的,他就是给了九福晋都不一定会要, 那会儿她连自己的嫁妆都懒得打理。可去年九福晋给他生了个嫡子,真是落到钱眼里去了。他要是敢开口接着把话往下说,九福晋就敢胡说八道让他给个几十万两填府里的亏空。
见九爷不吭声, 九福晋果然开始诉苦,甚么侍妾要花多少银子, 奴才要多少份例, 这月又有几家寿宴喜宴要走。说到最后, 九福晋开始巴着手指头给九爷算九爷那一串女儿要多少嫁妆。
“以前还罢了, 自打大郡主的嫁妆单子传出来,刘氏和郎氏她们天天上我房里哭。巴着问大格格跟二格格的嫁妆有多少。刘氏可是说了,不敢跟大郡主比,那是逾制,能有大郡主嫁妆的三成她就心满意足了。”九福晋眼波流转,看到已经惊呆了的九爷,一脸看戏的笑,“爷,您是有名的财主,长女出嫁,大郡主三成的嫁妆您还是舍得罢?”
我舍得个屁!
怀恪那嫁妆有多少,光是弘昊那小子给的折算起来就上百万两银子了,还有内务府置备的,太子添的,万岁和太后赏赐的,宫里各个娘娘给脸面添的,那好些都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事儿了。要按照三成准备,他不得掏出去个几十万两银子。他是有钱,这两年和蒙古人做生意更挣了不少,但要跟弘昊斗阔气,人家就是拔根毫毛都比他腿粗。再说了,往后整个天下都是弘昊的,他呢,他又不是只有一个闺女,儿子都还在一个接一个往外冒呢。
九爷心里吐槽个不停,刘氏要是这会儿站在他跟前,他得跳起来甩一个巴掌给她。跟谁比不好,跟太子家的闺女比,她咋不上天!
九福晋暗搓搓给刘氏这个昨日黄花,生了庶长子的宠妾上了个眼药,又道:“好在大格格还早,爷还能再挣两年。”看九爷脸色已经紫涨的跟个茄子没两样,见好就收的转了话锋,“说到银子,妾身有件事儿想要问问爷的意思。”
九爷抢了婢女的扇子拼命给自己扇风降肝火,道:
“说罢。”要再说话戳他肺管子,他就得骂人了。
九福晋当然不会这么不识趣,她以前不怕九爷还时不时和九爷作对,是觉得不得宠又没孩子,所以没甚么顾忌。现在有了儿子,那自然还是要老老实实看九爷脸色办事儿。她凑过去低声道:“爷,八爷那的银子还送不送?”
不妨九福晋是要说这个,九爷一时怔住。
九福晋见他的模样,叹气道:“不是妾身小气,舍不得每年那三万两银子,只是一直这么送下去,总不是回事儿。再说,前儿妾身去宫里给娘娘请安,娘娘像是有些动怒了。”
想到昔年和八爷的同进同出,又到如今的天涯陌路,九爷心里百转,复杂难言。
看九爷不说话,九福晋拿捏他心思,道:“要不妾身接着送?”
九爷这才道:“再送几个月,多送些。你看着再让人每隔几日就送些冰过去。”
这世道,变得真快啊。
以前他还是不被万岁不被朝臣看在眼里,只会与民争利,只能跟在老八后头想争一口气的九阿哥,如今却是处处受人尊敬,朝堂上万岁遇事也要问询几句的固山贝子了。而以前的八贤王,落魄到只能靠自己接济才能安然度过盛夏。
“送冰?”九福晋有点不明白。
九爷不耐道:“难道你以为内务府那帮看人下菜碟的兔崽子还会照规矩送冰不成。”
“确实送了。”九福晋却没一味附和九爷,点头道:“昨儿内务府先送了八哥家里,才给的咱们。”
“怎么会?”九爷惊住。内务府那帮奴才的真面目,以前跟在老八身后他看的不少,都是一群跟红顶白的,除了万岁和太后,谁不得势了,他们都敢跟在后头踩一脚,拿好处。就是宫里的贵妃,有时候都没法子。
九福晋提醒他,“爷忘了太孙已回京了。”
“弘昊。”九爷喃喃道:“是啊,我怎么把他忘了。”
内务府那帮东西,怕弘昊可是怕的厉害。毕竟弘昊十八内务府四大世家都给折腾散架的人,也是弘昊,直接导致内务府被杀成了一片血海。
不过他有点不敢相信,“他交待内务府的?”
“可不是。”九福晋说到这儿也有点感慨,“说是太孙嘱咐了,不管是不是在家中思过,那都是皇家血脉。爷,要说太孙,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