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进入五月,劳动节这天放假一天。
听胡同里的老人们说,建国后,每逢劳动节,首都白天举办集会、游园等盛大庆祝活动,不过从大前年开始,这些庆典活动都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晚上的首都文艺晚会。
似乎群众大规模聚集,总让人们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索性一律取消,眼不见心不烦。
林维桢和谭沁在胡同口跟老人们聊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回了家。
“这个文艺晚会我们能不能去看?”,快到家门口时,谭沁终于忍不住问道。
“怎么你想去看?”,林维桢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上周余老蔫在城东揽到了活儿,这两天一直早出晚归,即便放假,也闲不下来。
把自行车停好,关上门。
没了外人,谭沁很自然地挽着林维桢的胳膊,用力地点点头:“想看!”
林维桢摇头苦笑:“咱们没被邀请还真去不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谭沁有些失望地嘟嘟嘴道:“以前只在农场看过电影,都不知道晚会长什么样”。
林维桢闻言笑得更苦,农场的娱乐活动极其匮乏,能够算得上娱乐节目的也只有每年夏天的露天电影院。
播放的大多是六七十年代的样板电影,唯一的进口电影就是南斯拉夫的几部战争片,比如《桥》、《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苏捷斯卡战役》等等。
“要不咱们去看电影?”,两人异口同声道。
说完,谭沁咯咯笑起来,好半晌才停下来,眨眨眼道:“那就看电影,不过呢,我想吃你做的饭了,怎么办?”
林维桢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这还不好办?吃完午饭后我们再去看电影。想吃什么,你自己去买菜”。
谭沁却不依,扯着他的胳膊摇啊摇,撒娇道:“你陪我去”。
听着她的轻言软语,林维桢不禁心旌摇曳,趁她不注意,凑到她脸上亲了一口。
不出意料,谭沁羞恼地使出拿手绝技,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再乱来,我就不理你了!”
林维桢知道她在这方面脸皮薄,见好就收,装出一副可怜模样,揉着胳膊道:“好好好,不亲就不亲”。
谭沁这才放过他,随手拿起井台上的菜篮子,推着林维桢出了门。菜场离家不远,也不用骑自行车,走路不到十分钟便到了。
两个人吃不了多少东西,一会儿便买齐全了,正要往回走,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妈,别打!”
那声哀嚎听着有点耳熟,林维桢垫着脚往那边一瞧,只见一个中年妇女拿着一根棍子,不停地往一个年轻人身上抽去。
“你还敢躲,看我不抽死你!打死你拉到,老娘也省心!”
一旁卖菜的妇女道:“嗨,这不是余淑芬嘛,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谭沁问:“余淑芬?哪家的?”
“郝建国媳妇,他儿子你们肯定认识,郝万福郝老二,最近好像发财了,整天戴着个蛤蟆镜,别提多得意”。
林维桢心道坏了,没猜错的话,被打的人肯定是郝万福这小子。
跟谭沁对视一眼,两人一起小跑着赶过去。
“婶子,别打了!”,林维桢上前从余淑芬手里夺过棍子,低头一看,这哪是棍子啊,而是一根扁担。
这东西打在身上,不是一般的疼,被宽边拍一下,肉疼,被窄边敲一下,骨头疼。
“别拦着我,我非打死这个兔崽子不可!谁拦我我跟谁……”,余淑芬伸手就要夺回扁担,等看清夺扁担的人是林维桢时,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小林,你怎么在这?快把扁担给我,这个兔崽子不收拾他,真反天了!”
郝万福此时正躲在一个菜摊子后面,跟余淑芬之间隔着卖菜的老农,看到谭沁后,马上瘪着嘴带着哭腔道:“谭姐救我!”
谭沁走到郝万福跟前,仔细一瞅,发现郝万福半边脸都肿了,还带着一条明显的青棱子,不由得大惊失色,问:“你这脸是咋了?”
郝万福抹着眼泪道:“我妈打的”。
谭沁打了个哆嗦,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才能往脸上招呼啊,这是她的亲儿子啊!
“别怕别怕,有我和你林哥在,你妈不会再打你了”。
另一边,余淑芬在林维桢的劝说下也不再要扁担了,但余气未消,瞪着畏畏缩缩躲在谭沁身后的郝万福,道:“回家再跟你算账!”
郝万福从谭沁肩膀上探出半个脑袋,道:“不回!回去你不得打死我!”
“小林,你看看,你看看,这兔崽子反天了,不行,你把扁担给我,今天我替天行道,非抽死他不可!”
林维桢赶紧给谭沁使了个眼色,谭沁心领神会,一把抱住余淑芬,一边往后拖一边劝道:“婶子,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别让人看笑话”。
按理说余淑芬干了半辈子的体力活,力气肯定比谭沁大得多,谭沁拦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