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君主一直忍辱负重,想要守得云开见月明。
想起去得不明不白的先帝,还有在朝堂上飞扬跋扈的瑞安,董大人浑身热血沸腾。他忙不迭地还礼,慷慨说道:“陛下放心,老臣誓为陛下肝脑涂地。”
君臣商议已定,李隆寿并未多留,略坐了片刻便携了苏梓琴回宫。
青龙与苏梓琴这边的结果同时传递给陶灼华,见一切都如原计划顺利进行,陶灼华满面春风去了趟善水居,请云掌柜将大裕境风万事具备的准信儿递给阿里木与陶超然。
离着四月已然不远,余下来的日子里,陶灼华便是与黄氏等人各自安心地等待来自远方的好消息。何子岑亦递了话来,青风与明月已然在易水畔畔守株待兔,阻住胡里亥的逃亡之路。
陶灼华潋滟而笑,那倾世独立的姿容引得何子岑无限流连。他立在陶灼华的身畔,故意轻轻说道:“灼华郡主好似每一次都能未雨绸缪,将敌人算计得滴水不漏?难不成你会未卜先知么?”
未卜先知四个字令陶灼华心上重重一跳,她扬起一双明眸璀璨,偏着头往何子岑脸上望去。皎若初雪的少年逆光而立,浑身都沐着暖阳,显得高大而挺拔,唯有一双星眸深邃似潭,投下疏落的波影。
四月初的大朝会上,李隆寿与往日一般,玉带蟒袍坐在金銮殿上,神色中却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他轻轻侧身望去,便能瞧见身后的珠帘,那里头瑞安长公主一身真紫繁绣丹凤朝阳的宫袍,正颐气指使地对着一众朝臣指手画脚。
新任的礼部尚书黄怀礼递了道想在与大阮边境设通商口岸的折子,躬身上奏道:“这两年来两国互通有无,虽然商业发达,却始终局限在民间。依臣之见,不若设立正式的边贸集市,开两处通商口岸边,收取一部分赋税。如此以来既能促进南北互通,也能减轻财政负担。”
户部始终由瑞安的人把持,听得黄怀礼影射朝廷入不敷出,薛尚书早耐不出,出口反驳道:“如今朝中虽然艰难,只是因为前些年连年征战。如今风调雨顺,去岁颇有盈余,虽不敢说国库充盈,却比从前好着许多。”
瑞安不想与大阮有太多交集,因此心里并不赞同黄怀礼的提议。国库空虚的确不错,她的芙蓉洲里却不缺银钱。胡里亥岁岁进贡,摆着现成的金银矿,自然瞧不上多征那几两赋税,还要不时同大阮的官员打交道。
两者相较,瑞安明显地偏袒薛尚书,她淡淡说道:“黄大人该把主要精力放在端午祭祀这样的大事上头。至于方才提到的开设通商口岸,也未必不可行,便由薛尚书那里派人去实地考查一下,此事容后再议。”
李隆寿唤了声:“姑姑”,迟疑着说道:“朕以为黄大人的话有些道理,不若两位尚书同时派人考察,到时候各抒己见,叫大臣们都听听于咱们是否可行。”
公然反驳瑞安的提议,这在李隆寿到是头一次,瑞安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将手一挥道:“五月节将近,黄大人那边分身乏术,此事便就揭过,还有什么话?”
李隆寿嘴唇翕动了几下,默默往龙椅后头一倚,重重叹了口气。
兵部尚书朱怀武见瑞安已然定音,得意地瞥了一眼黄怀谦,躬身递上自己的折子,大声启奏道:“长公主殿下、陛下,西山大营如今又将扩充,军饷却还维持在往日的水平,难免叫士兵寒心。臣想求得一道恩旨,增加些军需开支。”
西山大营豢养的是一支瑞安的私军,平日交由朱怀武直接指挥,瑞安见他为自己人谋利,当下点头道:“西山大营的士兵常年戍守在外,平日撇家舍业,朱尚书这折子十分可行,陛下可以用印。”
小常趋前从朱怀武手中接过折子,摊开在龙案上,李隆寿却一反往日的唯唯诺诺。他将折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沉声说道:“朕以为西山大营的军饷开支已然够多,如今几乎是禁军的两倍。若厚此薄彼,难免有人会不服气。”
瑞安深觉诧异,肃声道:“陛下对军政并不了解,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朱尚书所奏合情合理,还请陛下用印。”
李隆寿却不同意,他也不问户部要帐册,如数家珍地背诵了部分近日关于军需物资的拨款,反驳瑞安道:“同为骑兵,为何骁骑营担着护卫京城的重任,他们的十夫长待遇却比不过一个普通的西山大营士兵?”
将玉玺握在手中,李隆迟迟不肯在朱怀武的折子上落印。他侧身望着瑞安,疏淡的眉毛轻轻扬起,似是在等着她的解释。
骁骑营中不乏忠臣之士,历来便是帝王的亲信部队,自然是瑞安的眼中钉。
她沉着一张脸,将声音提高了两度:“陛下,金銮殿上可不是您意气用事的地方。朱尚书的折子中肯合理,西山大营与骁骑营是两回事,那边的军需物资早该拨出,您将折子留中不发是什么意思?”
李隆寿并不接话,而是狠狠将手中的御笔往金銮殿下一扔,在墨玉台阶上拖出一道血红的长印。他豁然立起起身来,再将头上的九龙冕旒一把扯下,冷冷喝道:“姑姑,既然道道折子都是您说了算,朕还留着这玉玺做什么,便连同这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