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步兵炮、平射炮和坦克炮几乎在同一时间开火,对着国军的重机枪火力点,不断地开炮,国军的重机枪手,都是第一批牺牲的战士。
除了这些火炮,日军的曲射炮如迫击和炮掷弹筒的炮弹,也如雨点一般砸在国军轻机枪和普通步枪兵的身上,阵地上又是一片火海和弹雨。
战斗无比激烈,一方志在必得,一方坚决不让,双方不断地有人倒下,三狗也不知道身上有几处伤了,大部分人,只要没死的,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有伤。
火力被压制,敌人冲了上来了,“冲啊!”老胡自己抡着长刀也冲了上去,看着营长都冲锋陷阵了,全营的将士,不分什么是预备队了,全部扑了上去。
三狗一边把驳壳枪对着冲锋的敌人,一口气把子弹打光掉,马上把左手上的步枪移到右手,双手紧握着,带着一排的人,冲杀上去。
有刺刀的就拼刺格杀,刺刀戳弯了戳断了,就用枪托击打,空手就肉搏,双方杀红了眼,七连的新兵们,也是好样的,敢打敢杀了。
或许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无路可退了,退也是死,进也是死,还不如冲上去,能干死一个鬼子,也值了。
这些乡野村民们,拼刺技术不如鬼子,就和鬼子搂抱在一起厮打,戳眼睛,咬喉咙,手上能抓到什么就拿什么东西打。
打吧,杀吧,只有杀死鬼子,自己才能活下去,哪怕是再多活一秒,也要杀死对方,哪怕下一秒自己就被打死了,也要坚持拼杀。
二排三班长杨松林被几个鬼子捅倒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抓住几杆枪管,一只手拉开了光荣弹,一声“狗日的”之后,和几个鬼子一起被炸飞起来。
一排三班长陈家炳个子不大,被一个鬼子给压在地上,死死掐住脖子,在快要断气的时候,也拉响了藏在身上的手榴弹(光荣弹),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和鬼子一起炸飞起来。
阵地上不断地有同归于尽的手榴弹爆炸开来,如同生命中的鲜花,在最后的时刻怒放,怒放出不屈的灵魂,发出最后的吼声。
小小的青浦县城四面都是喊杀声,肉搏声,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整个城镇片瓦无存,惟余焦土,惨酷之状,不忍卒睹。
夕阳正西下,残阳亦如血,印红半边天际,萧风四起,吹得硝烟阵阵,那是战死的灵魂,不甘的魂灵,在久久得不愿离去。
306团被日军一个大队不断地进攻,不得不退守到青浦的东北角,只剩一个角了,全团死伤惨重,连团长邱伟达都提着枪上阵厮杀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鬼子也攻打了一天乏力了,停了下来,给了306团一次宝贵的喘息机会。
本来夜晚则是我军大好的反攻时机,趁着敌人优势装备无法发挥威力,可以夜袭近战,夺回白天丢失的阵地。
不过那是在兵员比较齐整,或是有预备队的时候,可以干一下鬼子,可是,现在全团连团长都上阵了,哪来的预备队,所有人非死即伤,或是疲惫无比。
在夜晚纵有杀敌的心,也没有攻打的力量了。不过再疲惫,也要打,我们疲惫不堪,鬼子也是。
趁着这个时机,临死前也要搞狗日的鬼子一把,反正熬到明天早上,鬼子接着进攻,大家基本没有人能活下去了,最多扛几天而已,早死晚死的区别。
还有一点,三营长老胡没有说,那就是团长刚刚对几个营长开了个小会,51师接到74军军部的命令。
306团留下第3营继续守城,其余的趁夜撤退,经白鹤港向昆山51师主力靠近。邱伟达一脸的沉重,把手令都给胡豪看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留下来固守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就是一个字——“死”。但军令如山,不能违抗,老胡一脸惨笑,说:
“兄弟们,不用难受,我们先走一步了。”
邱团长把桌子底下几包好烟都给搜罗了出来,递给老胡,身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么点了。
老胡知道平时“吝啬”的邱驴子,是不会给这么多好东西的,今天这个老烟鬼竟然把全部的好烟,都给他,明显知道意味着什么,老胡也不客气,全部收下来了。
这是三营准备拿全营几百条命换来的东西,怎么不要?还嫌少。邱团长也觉得很亏欠三营,问老胡:
“老胡,你看还需要点什么,只要我这边有的,尽量会给你。”
“那就多留点手榴弹给我们,反正你们撤退不用带那么重的弹药跟着。”
“好,那就除了每人身上的必须带着的子弹和手榴弹外,剩下的全部留给你们。”
“……”
“等等,老胡,实在不行,就相机突围,上头要是说起来,我帮你顶着。”看着扭头走后老胡的背影,邱伟达于心不忍,补了一句。
老胡稍微顿了一下,伸手向后挥了挥手,头也没回地走了,知道邱团长这是安慰话,也不想和大家哭哭啼啼地告别,搞得跟娘们一样。
再说,撤退是很凶险的一件事,比进攻还要难,306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