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看看了时间,离出发时间还有近半小时,罗浩宇轻吁了口气,往人多的地方去站着假装在等车。等会能否混上车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了,希望能成功。
终于熬到了快开车的时间了,一堆堆的乘客大包小包的像开了龙头的水一样,从月台通道口子涌了出来,罗浩宇跟着人流挤向硬座的车厢去,卧铺的要换卧铺卡,肯定上不了,虽然是想上车补票,但在这个时间被抓住,罗浩宇不想在关键时刻惹麻烦。
罗浩宇在车门检票员的另一边挤着上车,扬起的手里捏着车票里到站名,只露出始发站名字,给检票员晃了下,假装被其他挤得一个踉跄,就赶紧挤上车去,居然,居然一次通过了,运气爆棚啊。
比如上车马上补票、或是走错了月台再去另一个门挤进去等,这些本来准备好的说辞都没用上,在好运气的兴奋下,罗浩宇赶紧找了个空位待下来,突然感觉拥挤的人群温暖起来了,即使被皮箱碰一下也没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车开动以后,罗浩宇找到列车员说要补票,卧铺啊座位啊都不可能有的了,只能是补无座票的了,虽然没有座位,但也比没上车好很多了。
而且无座票相比卧铺票无座票省了一半的价格,尽管也就是才一百多,对于一个学生来说,也算是比较可观的物质安慰了。
临近过年,大批回乡的人把火车挤得结结实实,连过道甚至厕所都挤满了人,在车上站着挤着睡不着,罗浩宇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和太公的一些往事。
印象中,太公一般不怎么开口说话,也不怎么出去走,最多只是让小浩宇前头带着,自己杵根拐杖在后面慢慢走着,有时候会到自家田地去转一转,走累了,就坐在田间地头,拿出旱烟来抽两筒。
有时候会在村里转转,因为岁数大辈分高,所有碰见的人都会打招呼,太公这时候却很和蔼可亲,都会停下来回个话,有时候会到村里几个上岁数的老人那里,说上几句话。
除此之外,基本不出去,别人请客吃饭也很少去,除非是很亲的本家有大事,才出面去坐个上席,很少喝酒,如有不懂事的晚辈来劝酒,都会被席上的大人给骂回去。太公席上也很少说话,大部分是坐一会儿,等主人一圈酒敬完后差不多就回家去了,大家也不强留。
太公更多的时候是在自家院子里,坐着一张比他还老的竹制太师椅,眯着眼睛晒太阳,浩宇妈一般会在他身边摆个小茶几,也是很老的竹制的,岁月久了,和太师椅一样,颜色都变成深红色了。
茶几上放杯茶,茶杯带盖,茶是自家种的手工土绿茶,要浓茶,基本上是半杯茶叶半杯水,太公也不急着喝,泡上半个时辰,等茶叶全部泡开舒展了沉底了,才偶尔端起来小喝一口。
茶几上必备的除了茶,还有旱烟,长长的竹烟杆被磨得水光发亮,烟袋子里的烟丝也是自家种的土烟叶。
这里出产有名的紫老红烟,有叶大肉厚、虎斑紫红、油脂丰润、桂圆香味,手握如绸,不破不皱等特点。
绿油油的大烟叶摘下来夹在竹编的晒烟叶架子里,两面翻晒成紫红色,取下发潮微软,有的会喷上点自家做的白酒土烧,或是茶油,然后卷起放在专门切烟叶的铡刀下切成细细长长的烟丝。
偶尔太公在烟袋里撮起一小点烟丝揉成小团,放在旱烟竿的烟斗里,划上火慢慢的吸上一口,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让又冲又香的烟味弥漫全身。
这个时候,家里的老黄狗也悠悠的走过来,坐在太公脚底下,闭上眼睛吸着烟味,这狗跟着太公长年累月的吸烟,居然也上瘾了。
老黄狗没有专门的名字,就叫黄狗,小的时候叫黄狗伶(伶,这里方言里是“幼小”的意思),年轻时叫大黄狗,现在叫老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