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灯在大唐,尤其是东都洛阳这样的地方并不少见,守城士卒注意力大多在达奚父子身上,就算是偶有看见孔明灯的,也只当是哪家孩童贪玩未睡,也不会觉得惊讶。
可城上的守军虽然不明就里,但对已经埋伏在城中暗处的李岘而言,这却是城外背嵬军准备登城的信号。
达奚和达奚都父子在城下追逐了有一会儿了,达奚毕竟年迈,比不得达奚都的身子骨,追着跑了两圈便开始气喘吁吁,靠在相府的马车旁歇息,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守城校尉的佩刀还在达奚的手中,他见达奚靠在车旁休息,于是上前道:“达奚相勿怒,贵公子年少,难免贪玩,一时失了性子也是有的,达奚相大可不必为此伤了身子。”
达奚道:“这逆子,老夫早晚被他活活气死。”
说完,达奚似是随手一丢,将校尉的佩刀丢在了马车的厢板上。
校尉见达奚丢了他的佩刀,他总不能叫达奚亲自送过来,于是自己走到了马车旁准备将佩刀收回,就在他刚刚站在马车旁,准备拿刀时,马车的内部传出了一丝微小的声响。
校尉本想着这车内坐的想必是和达奚同来的府内女眷,也未曾多想。然而就在他将佩刀收回刀鞘,准备辞别达奚继续回去守城的时候,马车前面的门帘竟突然被掀了起来。
掀起帘子的这只手看起来粗糙无比,绝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相府女眷该有的手,相反的,倒是像极了一双常年接触刀剑的手。
校尉心中猛觉不对,堂堂宰相深夜怎会与男子同车?
过往车辆正在守军核查范围之内,校尉发现异常,刚想伸头进去查看,可车内竟突然伸出了一只手,重重地挥向了他的脖颈。
校尉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挡,可这手掌挥下的速度远比他想象地要快的多,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拍在了他的脖颈上。
“有刺...。”
校尉的见有人袭击自己,心知不好,连忙开口想要提醒守城的士卒,可他的嘴巴刚刚张开,还为来得及把话讲完便已经被击昏了。
“快来人,你们将军昏倒了!”达奚见校尉被击昏,于是对着城上叫道。
守城的士卒一听说主将昏倒,连忙上前查视,可就在此时,街边的巷道中突然窜出数十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对着下城的士卒便是一顿猛射。
“保护宰相!”
这些守城的士卒不明就里,只当这些黑衣人是冲着达奚来的,于是尽数下城,一边护卫达奚,一边是捉拿那些放箭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人数少上许多,显然没有和守军正面厮杀的意思,不过放了一波见便逃开了。
“追,速追,他们必然是剑南军的刺客,务必要将他们拿下。”达奚指着这群人喝道。
主将已昏,宰相下了令,这些士卒哪敢违抗,连忙各自追赶起已经散落城中的黑衣人。
城门处的一阵骚乱,给了城外背嵬军宝贵的时间。趁着这些功夫,背嵬军已经利用钩锁云梯等物攀上了城墙,
这些新近招募的士卒如何能杀横行西南的背嵬军的对手,背嵬军一入城,北门的城防瞬间易手,等到背嵬军从城上冲杀下来,这些守城的士卒还宛在梦中。
看着背嵬军出现,这些士卒先是猛地一惊,接着便要厮杀守城,但随即宰相达奚一声高喝,竟命他们尽数放下兵械投降了。
“臣河南尹达奚拜见靖王殿下。”达奚曾为大唐要员,自然是识得李瑁地,达奚走到了敌军主将的面前,口称旧职,躬身跪了下来。
李瑁看着达奚的样子,笑了笑,亲自将他扶了起来:“达奚大人为国尽忠,甘背污名,实在是难得地很,达奚大人快快请起。”
“臣谢殿下。”
李瑁一入城便兑现了自己的承诺,非但没有追究他投敌的罪过,还将献城的功劳推到了他的身上,达奚终于松了口气,站起了身子。
眼前的一幕看地燕军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竟是唐军主帅,靖王李瑁,而他们尊贵无比的大燕宰相竟然就这样降了。
当朝权贵尚且如此,他们下面这些连饭都不管饱的小卒还拼杀个什么劲儿,于是叹了口气,一个个都把手中的刀枪丢在了地上,投降了。
李瑁见燕军俱都器械投降,于是对李晟道:“立刻放信号,命崔乾佑攻城。”
“诺!”李晟躬身应诺,命人又放出了一盏孔明灯。
于此同时,在南面的长夏门蛰伏已久崔乾佑终于收到了李瑁的信号,立刻下令剑南军彻夜攻城。
北门毕竟唐军人少,动静还不算大,但洛阳城的长夏门却快掀翻了天。
白日攻城的不过是三万胡军,到了深夜,八万剑南精锐尽数出动,显然是动了真格。
值守南门的田承嗣见了这般诡异的动静,哪里还坐的住,连忙派人向正在睡梦中的安庆绪报告。
报信的使者直奔安庆绪的晋王府而去,拿着田承嗣的令牌一直到了内院。
“启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