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淡金色的阳光斜撒在高原大地上,为壮烈的西都城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西都城下,李瑁身着沾满血污,不再明亮的明光铠,卓然立于城门之下,皇甫惟明、武彦平、李穆等一众将领侍立身后,而在他的身前,李光弼正压着吐蕃二皇子结松力和吐谷浑小王慕容兆阔步走来。 李光弼走到李瑁的身前,手捧着承影剑,与马璘、崔乾佑一同拜在李瑁身前。 “末将李光弼、马璘、崔乾佑幸不辱命,特来交令。” 李瑁接过李光弼手中的承影剑,将他们三人依次扶起,豪言笑道:“诸位俱是人杰,当世一时之选,李瑁何幸,能得诸位相助。” 李光弼找身后摆了摆手,结松力便被押了上来。 李光弼站到结松力的身后,重重一踹结松力的膝盖内侧,结松力柔软的膝窝吃力,一下子跪了下来。 “殿下,这厮便是吐蕃主帅结松力,请殿下惩处。” 李瑁居高临下地看着结松力,问道:“结松力,午间还是吐蕃主帅,如今便成阶下之囚,世事变幻何其快也,你以为呢?” 结松力被摁着跪在李瑁的身前,挣扎了几下未能站起。 “李瑁,成王败寇,你有种就杀了我!”结松力死死地盯着李瑁,在李瑁的脚下啐了口吐沫。 李瑁看着结松力败坏的样子,也不生气,他蹲下身子,轻蔑地拍了拍结松力的脸,笑道:“想死?这还不容易。” 李瑁嘴角一笑,站起身子,对李光弼道:“光弼,带慕容兆。” “诺。”李光弼应了一声,带上了慕容兆。 此次陇右之战,吐谷浑受吐蕃波及,兵力大损,前后五万大军至少折损了两万有余,其余人马要么被俘虏,要么四散逃跑了,吐谷浑在这高原上安身立命的资本已经所剩无几。 吐谷浑攻打西都,本就是被结松力裹挟而至,吐谷浑实力不足,对他来说降吐蕃是降,降大唐也是降,又有什么区别呢? 慕容兆全然不想结松力那般硬气,一上来便有了作为战败者的觉悟,到了李瑁脚下便跪倒:“吐谷浑慕容兆,跪拜大唐寿王殿下。” 此次陇右军大败,多半是拜吐谷浑临阵倒戈所致,陇右众将一见慕容兆上前,一个个横眉冷目,若非李瑁在此压着,恐怕早就有人引刀上前了。 “慕容兆,你背弃大唐在先,引兵攻打西都在后,你害的我大唐折损数万精锐,你可知罪。”李瑁负手而立,语气中还带着明显的寒意。 慕容兆伏在地上回道“慕容兆知罪,不过此次之事都是我鬼迷心窍,和吐谷浑无关,还望殿下明察。” “哼!” 李瑁重重地哼了一声:“与吐谷浑无关,难道那些向唐军挥刀的将士不是你们吐谷浑的族人吗?我告诉你,光凭这一条最,本王就可以请旨杀光你们的族人,夷平你们的伏俟城。” 几年前李瑁松洲之战杀了吐蕃十余万人,这些慕容兆都是知道的,他听了李瑁地话,身子猛地一颤。 吐谷浑能征善战的族人大半都已经成了唐军的俘虏,若是李瑁因此迁怒族人,将他们尽数杀光,那他慕容兆可就是吐谷浑的千古罪人了。 慕容兆求道:“寿王殿下开恩,今日之事吐谷浑也是受吐蕃威胁,绝非我们的本意,求寿王殿下给族人留一条生路。” 李瑁对着神色晦败慕容兆,笑着问道:“如此说来,你倒是有悔意了?” 李瑁的话传入慕容兆的耳朵,慕容兆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听李瑁话中之意,似乎还有绕过吐谷浑的可能。 慕容兆抓住这一丝机会,连忙磕头拜道:“小人悔过万分,悔过万分啊,还望寿王殿下恩赐一个改过的机会。” 李瑁听了慕容兆的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直看得慕容兆心中一寒。 李瑁抽出李光弼腰间的横刀,插在了慕容兆的身前,指着结松力对慕容兆道:“想要本王饶过你,可以,但本王要先看到你的忠心,你现在拿着这把刀,亲手砍下结松力的脑袋,本王就放过吐谷浑。” 李瑁的话一出口,还没等慕容兆先做出反应,倒是陇右的将领待不住了,一个个连忙道:“殿下三思,这慕容兆背信弃义,害的我大唐损兵折将,岂能就这样轻易放过。” 不过李瑁并未理睬他们的反应,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西都之战胜负已分,战争已经基本结束,剩下的就是政治了。如何处理吐谷浑非但关系到大唐的西北安危,更关系到李瑁对西北的布局。 李瑁的确不能将手伸向陇右,但他却可以通过慕容兆掌握吐谷浑,这也是他和李泌在长安就商量好的,绝不会因为几句反对就轻易变更。 结松力是吐蕃许多大臣眼中的未来赞普,在吐蕃地位极高,若是慕容兆杀了他,就等于是和吐蕃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世仇。 吐谷浑弱小,又夹在大唐和吐蕃之间,吐谷浑得罪谁都吃不消,慕容兆看着手边的横刀,一下子有些犹豫了。 李瑁看着有些为难的慕容兆,决定推他一把,笑道:“你想好了吗?本王可要等不及了,你若是在不决定,就算是本王也保不住你了。” 说着,李瑁缓缓站直了身子,一副随时可能要离去的样子。 “我杀!”慕容兆看不透李瑁,也拿不准李瑁的心思,但就算是饮鸩止渴他也要这么做,因为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若杀了结松力,兴许吐谷浑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可他若不杀,吐谷浑顷刻间就会在李瑁地手中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好,那就动手吧。”李瑁笑了一声,退到了一旁。 慕容兆咬了咬牙,拔出李瑁插在地上的横刀。 结松力倒是有几分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