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开元天宝遗事》有载:“长安有平康坊者,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 平康坊虽为青楼瓦肆聚集之地,但此地闻名长安的酒楼亦是不少,今日玉真公主和李白宴请李瑁地胡姬酒肆便在此处。 昨日傍晚,李婉便知道了李瑁要来此赴玉真公主的宴请,吵着闹着要来见一见这闻名长安的“诗绝”李白,李瑁起初不肯,但架不住李婉一直在耳边厮磨,无奈之下这才同意了下来。 时值新年,正是宫中歌舞最盛的时候,公孙含光近期一直被诏在梨园授艺,无暇顾及王府,所以李瑁带着一众王府府卫便出了门。 待李瑁的王府车驾赶到平康坊时,恰是正午时分,宴请的主人也在酒肆中等候了约有片刻。 “十八郎来了,咦,太华也来了。”玉真公主走到门前迎了迎李瑁,却又看见了李瑁身旁的太华公主李婉。 “侄儿李瑁,侄女李婉拜见玉真姑姑。”李瑁和李婉见玉真公主亲自出迎拱手拜道。 玉真公主定的雅间在胡姬酒肆的二楼,玉真公主将李瑁和李婉带进楼上,李白等人见李瑁入内,也纷纷上前拜见。 “草民拜见殿下。”李白、李泌,还有一个不满四旬,样貌的敦儒的中年男子起身拜道。 李瑁点了点头,与众人一同落座。 落座后,李瑁看了李白一眼,笑道:“太白兄笔胜雄兵,一纸退番,为我大唐立下大功。父皇甚是赏识太白兄的才学,不日圣旨一下,太白兄可就不能再口称草民了。” “十八郎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玉真公主听李瑁这么一说,连忙问道。 开元十五年朝廷曾有诏令:“民间有文武之高才者,可到朝廷自荐。” 李白年轻时立志报国,曾数次上书张说等朝中重臣,甚至曾为了迎合李隆基作《大猎赋》奉承皇帝,但却不为当权者赏识,一直蹉跎岁月,而今已有十余载。这十多年里,李白虽然表面上寄情山水,放浪不羁,看似不将官场失意放在心上,但玉真公主却很清楚李白对晋身官场的渴望,不为别的,就为了得到朝堂的认可。 李瑁点了点头,从酒桌上端起一杯酒,对李白贺道:“不错,今晨我得到消息,父皇已着发旨门下,擢太白兄为翰林待诏,想来不日便该传旨至太白兄手中,我在此先行恭贺了。” 李瑁之言一出,李白的脸上顿时浮出难掩的得意之色。希冀十余载,一朝得成,若非李瑁在此,只怕李白都想要仰天长啸了。 “麟德殿中殿下忍让之恩,殿下胸襟,李白佩服。”李白一收先前的惫懒之态,正了正衣冠,作揖道。 李瑁将李白扶起道:“太白兄快快请起,太白兄才名本王久仰,机缘之下能与太白兄结识也是本王的荣幸。” 接着几人推杯换盏一番,不知不觉已酒过三巡。 李白身旁的中年男子也端起身前的酒杯道:“太白沉郁多年,今日一抒胸臆,实在可喜可贺,今日我便借花献佛,贺太白得意之喜。” 李白笑着回道:“当今陛下圣明,选贤任能,达夫兄身怀雄才,早晚必被擢拔,到时你我便就同朝为官了。” 李白本是好意,但他的话似是触到了这中年男子的伤心之处,中年男子悠悠叹了口气道:“在下才疏学浅,数次科举落第,投递行卷亦不为官场所识,所为雄才,只是一句玩笑罢了。” 李白虽然生性放浪,但于择友一途却颇有将究,能与他交友,并被请来作陪李瑁的,想必也不是藉藉无名之辈。 李瑁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向李白问道:“太白兄,这位是?” 李白伸手引了引中年男子的方向,朝李瑁介绍道:“这位乃李某好友,渤海高适高达夫。” “高适,原来阁下竟是高适?”李瑁听了高适的名字,面色微动。 高适见李瑁听了自己的名字竟然面有惊色,激动地问道:“殿下也知道在下拙名?” 李瑁点头道:“达夫一首《燕歌行》,雄健激越,慷慨非常,本王每每读之都觉胸中抒臆,淋漓悲壮,恨不得即刻提刀上马,战场杀敌。” 高适听到李瑁提到自己的得意之作《燕歌行》,顿时面露喜色:“想不到在下一时胡乱之作,竟也能入殿下之耳。” 李瑁道:“达夫早年游历河北,乃边塞诗派翘楚,本王神交已久,岂能是胡乱之作。” 高适听了李瑁的赞美,看了看李瑁的脸,见他没有半分作伪之色,这才苦笑着自怨道:“光会写两句诗有什么用,在下家境贫寒,无余财结好上官。科举又多次不第,照样报国无门,一腔热血无处泼洒。” 高适二十余岁时曾北游燕赵之地,先后欲投朔方节度副使信安王李祎、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幕府,但因无钱打点门府内外,俱都不为所用。堂堂男儿报国无门,高适心中早有怨怼,方才听李瑁这么一说,不免抱怨了两句。 “高先生,你喝醉了。”玉真公主宴请李瑁本就是为了给李瑁和李白说和,若是因高适一时抱怨朝堂而惹恼了李瑁,那便得不偿失了。 被玉真公主这么一说,高适也觉出来自己方才话中的不适之处,忙干笑了两声,赔罪道:“高某不胜酒力,若有胡言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太华公主李婉见高适这般小心,当即小有不悦道:“我家阿兄向来大度,从善如流,岂会因言降罪,你大可不必如此。” 这时,李瑁也起身道:“本王受父皇重托,官拜剑南节度使,左武卫大将军,总掌剑南及左武卫军政,现眼下府中尚缺记事参军一人,本王久觅人选而不可得,达夫胸有韬略,又有报国之志,不知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