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稍留。” 酒席散去,李瑁刚准备登马车离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叫住了他,李瑁回头看去,原来是酒席上对他屡屡示好的剑南采访使鲜于仲通。 鲜于仲通手中正端着一个狭长的木盒,兴冲冲地迎面走了过来。 “鲜于大人所为何事?”李瑁见鲜于仲通宴后专门找上自己,心知鲜于仲通想必有事要说,于是问道。 鲜于仲通恭敬道:“下官有事想与殿下商讨,不知可否与殿下同行?” 鲜于仲通在剑南为官十余载,熟悉剑南州情,李瑁既然想要扎根剑南,将来自然少不得这些人的帮助,自然不会据他于门外。 “自无不可。”李瑁朝着马车的车门摆了摆手,说完自己当先登上了马车。 “多谢殿下。”鲜于仲通见李瑁准许,于是一手拿着木盒,一手掖起长袍也登了上去。 武彦平见李瑁已经登车坐稳,于是跳上了车板,拿起缰绳便要驱马前进。 武彦平刚刚被封为秦州都督一职,掌一州军事,也算得是地方大员了,可他竟然还要亲自驾车,这可吓坏了车里的鲜于仲通。 鲜于仲通在车中见武彦平拿过马缰,连忙拦道:“武都督乃是上官,都督驾车鲜于仲通岂敢乘之。” 秦州都督乃武职高官,官职前面虽没有像李瑁益州大都督那般加上一个“大”,却也是从三品的官职,比起鲜于仲通的从四品采访使还要高上一筹,鲜于仲通岂敢让他驾车。故而鲜于仲通有此一说。 不过武彦平却依旧抓着马缰,摆了摆手道:“鲜于大人多虑了,我武彦平起于微末,发于行伍,深受殿下恩德。将来无论我官拜何职,哪怕是一镇节度,只要殿下在侧,我便永远是殿下的护卫。” 武彦平虽然身为秦州都督,但却以王府家奴自居,这倒难为了坐于车内的鲜于仲通,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瑁也看出了鲜于仲通的为难,伸手压住了鲜于仲通的肩膀,笑道:“彦平回京后就要去秦州赴任了,这是彦平对本王的一片心意,鲜于大人安坐便是。” “殿下仁德,深得府内人心,下官佩服。”鲜于仲通见李瑁这么说,这才安心地坐了下来。 “驾!” 武彦平熟练地甩了朵鞭花,马匹应声而动,稳稳地往前驶去。 马车前行,车外有武彦平守着,车内除了李瑁和鲜于仲通也再无旁人。 鲜于仲通看着眼李瑁腰间悬挂的佩剑,笑道:“若是下官所料不差,殿下腰间所配应该是商天子三剑之首,名剑承影吧。” 承影剑乃当世名剑,但凡识剑之人大多认得,鲜于仲通认得承影剑李瑁倒也不觉得奇怪。 “鲜于大人好眼光,此剑乃母妃生前所赠,正是承影。”李瑁不知鲜于仲通为何突然谈起他的佩剑,但还是笑着问道。 鲜于仲通接着问道:“殿下既有承影,那可知商天子另余二剑为何名?” 商天子三剑之名天下皆知,李瑁不假思索地回道:“除承影之外,尚有含光与宵练。” 鲜于仲通点了点头:“商天子三剑在汉末以前都是皇室之物,承影剑辗转落到了殿下的手中,也算得遇明主,而宵练剑失于汉末,数百年不闻踪迹,而最后一把含光见殿下可知在何处?” 鲜于仲通手中拿着那个狭长的木盒,轻轻地拍了拍,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神色。 李瑁看着鲜于仲通的模样和动作,又看了看他手中形状独特的木盒,问道:“莫非这含光剑就在鲜于大人手中?” “殿下圣明。”鲜于仲通将木盒打开,小心地送到了李瑁地身前。 李瑁低头看着身前静静地躺在木盒中的长剑,心头突然一动。 古朴的鱼鳞花纹,狭长的剑身,散发着古意的剑柄,李瑁拿起含光剑,只是轻轻地拔除小半截,顿时一室寒光,彻人心骨。 “好剑,好剑。这等神兵鲜于大人是从何得来?”李瑁看着迎面而来的剑光,由衷赞道,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对它的喜爱。 鲜于仲通见李瑁似乎对含光剑极为喜爱,笑着回道:“下官原籍渔阳,祖上曾与东晋年间得此宝剑。此剑锋利异常,可谓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下官才能浅薄,自觉无法驾驭此剑,特此将含光剑赠与殿下,与殿下的承影凑成一对。” “哈哈哈。”李瑁一下子明白了鲜于仲通的意思,难怪他先前要与自己同行,原来他是专程来送礼的。 “此剑乃鲜于大人祖传之物,本王岂能轻易占之?”李瑁摇了摇头,将宝剑归匣,放回了木盒中。 鲜于仲通见李瑁拒收,心中大急,忙躬身拜道:“下官不才,愿意此剑为礼,望殿下收录门墙。” 鲜于仲通生于武周长寿二年,中年举进士入仕,如今已五十有一。五十一岁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步入了仕途的后期,可鲜于仲通蹉跎十余载,依旧在地方徘徊,还是区区一个四品采访使的官职。 说真的,鲜于仲通羡慕武彦平,打心底里羡慕。武彦平一介平民出身,不过二十有余,便在李瑁地扶持下成为从三品的秦州都督,看这个趋势,将来无论是回调长安,任职府卫大将军,还是外调地方,担任一镇节度不过都是时间问题。 而他呢,他自己又能做什么?若无意外,他这一辈子无人庇护,做到采访使已经算是到头了。 说起来采访使也是一个不小的官,在地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他不满足这些,他还有更大的欲望,他还想去做更大的官,实现自己更大的抱负。 这些天鲜于仲通思来想去,眼下唯一能够借助的就只有李瑁的力量了,于是鲜于仲通这才觉得忍痛割爱,将含光剑送于李瑁,但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