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前,殿中省,尚食局。 马上到了午时传膳的时间,江采萍一如往日般在膳房外等候着司膳女官的安排。 尚食局掌宫中饮食,看似权利颇大,其实就是个前后受气的衙门。宫中娘娘妃嫔,皇子公主众多,口味难以调和,各位贵人们稍有不满便是一顿责骂,若是严重些,少不了还得挨一顿宫杖。 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江采萍与其他宫女一样,都在心中悄悄感叹着。 尚食局的众位宫女排成整齐地一列,依次奉菜而出,端往各宫之中。就快要排到江采萍的时候,一位尚宫局的女史走到了人群之前。 “哪位是新近入宫的良家子江采萍?”尚宫局主管宫中人事调动,文件印玺,在尚膳局面前颇有优越之感,就连说话也带着几分傲气。 江采萍听到女史叫自己的名字,心中一阵忐忑,虽不知发生了何事,还是连忙出列道:“奴婢便是江采萍,不知女官大人有何吩咐。” 那尚宫局的女史一见江采萍出列,脸上的傲慢竟突然消去了几分,反倒带上了三分笑意:“原来姑娘便是江采萍,果然生的一副好模样,难怪尚宫大人要调你去熏风殿伺候。” “熏风殿?熏风殿是哪里?”江采萍入宫未久,对宫中的殿宇还不太熟悉。 尚宫局的女史耐心解释道:“熏风殿在太极宫中,乃是太华公主的住所。太华公主虽然年幼,却极得皇上宠爱,你以后可要小心伺候,不得大意了。” 江采萍虽然不知道熏风殿,但太华公主的名号她却是曾有听闻的。 太华公主名叫李婉,年方十三,乃是李隆基最疼爱的公主之一,因为性情平淡,不喜大明宫中的喧杂,故而在两年前自请搬离大明宫凤阳阁,搬到了相对安静的太极宫熏风殿。 按理说太华公主与自己并不相识,为何会将自己调到熏风殿听用呢? 能离开尚食局固然是好事,但莫名被调到熏风殿江采萍同样觉得不安。 江采萍寸步不落地更在女史的身后,小声问道:“大人,奴婢原本是被分在尚食局的下面,为何会突然被调到熏风殿?这其中可有什么缘由?” 女史摇了摇头,回道:“调你入熏风殿乃是太华公主点的名,各种缘由我亦不知。” 听了女史的话,江采萍的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自己不过是个新入宫的良家子,太华公主不该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怎么会点名要自己入熏风殿呢? 江采萍一边跟在女史的身后,一边在心中思索着。 就在江采萍百思无解的时候,女史无意的一句嘱托却解开了她的疑惑。 “太华公主乃故惠妃娘娘幼女,性情随和,待人宽厚,你不必思虑太多,只管好生伺候便是。” 女史话音一落,江采萍心里顿时恍然。 原来太华公主竟是惠妃娘娘的幼女,那便是寿王殿下的小妹了,难怪她会把自己调到熏风殿来,这想必是寿王殿下的意思。 这下江采萍终于明白过来,李瑁昨夜为什么会在望月楼中贸然询问自己的名字,原来他不是一时孟浪,而是想要托人护佑自己。 江采萍一想到此事背后竟有李瑁的影子,心里便满是暖意,不自觉地浮想起李瑁俊美无涛的脸庞,嘴角悄悄的露出了笑意。 等到江采萍来到熏风殿时,太华公主李婉已经亲自在前殿等候。 江采萍一入熏风殿便看见殿中坐着的一位粉雕玉琢般的少女,少女头发梳做简单的双垂髻,相貌清秀,双眼灵动有神。 少女玲珑纤瘦的身上穿着一件浅色的烟罗绮云裙,腰间悬着的一枚精致剔透的玉牌,上书一个“婉”字,除此之外,浑身再不见半件簪珥之饰。 看着这副素雅的打扮,想必就是宫中那位不喜繁华的太华公主了。 尚宫局女史走到太华公主身前,恭敬道:“启禀公主,良家子江采萍带到。” “恩。” 太华公主挥了挥手,示意女史退下。 江采萍见女史退下,连忙上前一步,跪地拜道:“奴婢江采萍拜见太华公主。” “采萍姐姐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太华公主见江采萍跪下,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太华公主的举动让江采萍心中一阵茫然失措,太华公主虽受寿王殿下所托,但她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为何要对她这般礼遇? “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奴婢只是一介宫女,公主肯收留奴婢已经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万万当不得公主姐姐二字。”江采萍连忙推辞道。 太华公主道:“采萍姐姐不必客气,招你入熏风殿是我阿兄的意思。阿兄说采萍姐姐知书达理,尤擅乐舞,所以让你入宫教授于我,阿兄还特地嘱咐我不能将你当做寻常婢女,要好生礼待。” 当初李瑁还未外出开府前,太华公主便是跟在李瑁身后长大的,李瑁一直对这个幼妹尤为宠溺,所以太华公主也一直和李瑁关系最为亲近,李瑁地话她自然是言听计从。 太华公主一边把江采萍扶起,一边仔细地上下端详着她。 过了片刻,太华公主终于收住了目光,轻声笑道:“阿兄说的果然没错,采萍姐姐的确是个冰清玉洁,蕙质兰心的女子,与寻常宫女大不相同。” 被太华公主这么一说,江采萍雪白的脸蛋顿时红了起来。 太华公主口中的阿兄没有别人,必是寿王李瑁无疑。只是江采萍万万没想到,寿王竟在太华公主面前这样夸赞自己。 冰清玉洁、蕙质兰心、与寻常宫女大不相同,江采萍想着李瑁对自己的评价,心就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起来。 “奴婢不过寻常宫女,实在是寿王殿下谬赞了。”江采萍面红如血,低声道。 太华公主一向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