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善察人心,能在波云诡谲的朝堂屹立多年不倒,那是何等的老谋深算,李瑁与他同坐,无时无刻不打着十二分的精神。 李瑁作出一副茫然的模样,不解地问道:“如今储君之位既定,君臣已分,难道我李瑁还不是闲散王爷吗?” 李林甫摇了摇头道:“被立为太子不等于能够顺利继位,前人故事殿下难道忘了吗?殿下身负惠妃娘娘重望,理当发愤图强,再寻良机,岂能因为一时争储失利便自甘堕落。” 自大唐立国以来,无论是太宗李世民,还是高宗李治,亦或是后来的武则天,李旦,李显,李隆基,没有一个皇帝登基是不沾鲜血的。所以李林甫有此想法倒也属正常。 李瑁看上去似乎颇为畏惧李林甫的态度,犹疑不决地回道:“母妃已驾鹤年余,本王在宫中早已没了根基,如何能与太子殿下相争?” “惠妃娘娘虽然不在了,但寿王妃的三姐杨昭仪不也是殿下的助力吗?据本相所知,自打杨昭仪入宫后,陛下已在承香殿两日未出,日日承欢,这份恩宠比之当年的惠妃娘娘也毫不逊色,殿下放着眼前的助力不用,岂不可惜吗?”李林甫轻缕颌下短须,眯着眼道。 李瑁听着李林甫的意思,杨玉瑶似乎已经得到了皇帝的恩宠。杨玉瑶不过刚刚进宫,便能做到这一步,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简单。 “杨昭仪和本王的关系毕竟隔了一层,她会愿意帮本王吗?”李瑁脸上露出了一些复杂的神色,既有欲望,又有畏惧。 李林甫看着李瑁拿捏的极为到位的表演,心里颇为满意。 太子李亨性子深沉,极难掌握,而寿王李瑁则是不同,李瑁生性懦弱,性子单纯,又毫无城府,掌握起来比李亨要简单上许多。 李林甫忽然面色一沉,冷声道:“殿下还有的选择吗?废太子李瑛因惠妃娘娘而死,他的几个儿子虽然都过继给了庆王,但他们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谋害殿下,为父报仇。而太子李亨又与李瑛向来交好,若是将来李亨当上了皇帝,殿下这个闲散王爷还当的安稳吗?” “这?”李瑁的脸色显然有些慌张了。 “李相之言有理,本王该如何是好?还请李相务必襄助呀。” 李瑁的反应似乎尽在李林甫意料之中。 李林甫轻轻拍了拍李瑁的手臂,安抚道:“殿下莫急,李亨眼下虽被封为太子,但还大势未成。本相受惠妃娘娘重托,一定会站在殿下这边的。” 李林甫眼神真挚,信誓旦旦地看着李瑁。 李林甫的样子虽然做的真切,但李瑁又岂会相信李林甫的话?李林甫这等口蜜腹剑的人物怎么会把武惠妃曾经对他的恩情放在心上?他这样做,无非也是为了自保罢了。 早年武惠妃得宠的时候,李林甫为了交好武惠妃,没少在李隆基面前诋毁李亨,说李亨的坏话。如今李亨成为了太子,他岂能不担忧? 所以,李瑁对李林甫而言,最多就是一个可以用来制衡李亨地合作伙伴。 接下来,无论李林甫说什么话,李瑁都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茫然地点着头,不去做半点的反驳。 直到李林甫觉自己言之以尽,来意已成的时候,才从怀中取出一方木盒,递给了李瑁,起身告辞离去。 这个木盒中装的不是普通的金银珠宝之类,而是比金银更加贵重的东西——地契,关陇一带整整一万亩良田的地契。 当然,这地契不是李林甫送给李瑁的,而是李林甫托李瑁之手转交给杨玉瑶的礼物。 杨玉瑶如今正是得宠,在宫中风头最盛,善于钻营的李林甫便动了结交的心思。可李林甫与杨玉瑶并不相熟,担心自己贸然送上这种重礼有些唐突,这才想起了李瑁的关系,想借李瑁之手送给杨玉瑶。 关中一万亩良田,折合银钱近十万贯,李林甫出手阔绰竟不在李瑁之下。 李瑁堂堂亲王,他名下的永业田不过万亩,而李林甫为了交好杨玉瑶,转手间便送出了一万亩良田,还是在人烟稠密的关中,由此可见李林甫为官贪墨之多,大唐土地兼并之重。 与李林甫聊完,李瑁早已没了闲逛的心思。李瑁坐在马车中,对紫竹和武彦平吩咐道:“今日之事,你们必须守口如瓶,不能透出只言片语,懂吗?” “诺。”紫竹和武彦平一齐应了下来。 李瑁回到府中,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武云娘唤了过来。 杨玉瑶得宠,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若非李林甫告知,李瑁竟连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他既然有争储之心,那便离不得宫里的支持,而他对宫里的情况竟一无所知,李瑁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婢拜见阿郎。”武云娘得到了李瑁的传唤,匆匆赶到了寿王府的储英殿。 “哦,云姨到了,快坐。”李瑁见武云娘来了,当即示意她在自己的对面坐了。 武云娘缓缓地在李瑁对面坐了下来,问道:“阿郎传唤如今紧急,可是有什么事情?” “云姨,如今现在皇宫之中可还有与你相熟的人?”李瑁是被武云娘一手带大的,两人的关系不同于寻常主仆,所以李瑁一开始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娘娘专宠后宫二十年,在各局中培植亲信无数,与奴婢相熟的自然是有的。”武云娘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你现在可还能联系上他们?”李瑁接着问道。 “自打娘娘去世后,娘娘原本提拔的那些太监女官便一哄而散。要么投到了其他妃嫔的门下,要么被请恩旨离开了皇宫,少数还忠于娘娘也都被下放到了掖庭宫这类地方,干起了洗衣扫地的粗活,恐怕于殿下助益不大。” 武云娘在宫中待了二十